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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生没有去休息，二是将那两幅画拿了出来，并排放在桌上。不多时，身后传来轻重得宜的敲门声。
“进来！”
她原本就没落门闩。
门应声而开，有人缓步进了屋，她头也没回。
“关上门！”
“好！”
来的人是荆不夜，是她预料之中的人。
关上门后荆不夜走上前来，还没问，傅生又开了口，“李染志酬意满，不愿见人，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让他愿意见我们，就要打破他这个心思！”
“是。”
“我们之中并无人长于丹青，所以我只能换个方式去和他比画。”
“怎么比？”
“我说过……”傅生瞥向荆不夜，“你比画好看！”
荆不夜怔了怔，而后竟立刻领悟了，笑也不是尴尬也不是。
“傅公子，你真太……”
“你的皮相确实很不错！”
荆不夜微凝眉，“傅公子，你真对我那么有信心吗？”
“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好吧！”荆不夜决定不多争辩
傅生盯着画在看，随口提到，“那家衣铺的事，你别对卫道多说。”
荆不夜眉头微凝，默了片刻，终于要开口——
“我知道很多，但你不用担心！”说完，傅生微顿，忽然她转身抬眼看向荆不夜，“当然我你也不要轻易相信！”
“我相信傅公子！”
傅生不由得看进了荆不夜的眼中，“太相信人不是好事！”
“傅公子是良师也是益友。我真希望我们能永远都这样。”这番话他真心到不能再真心。
“不可能！”傅生冷淡地泼下冷水，“只有孩子气的人才说什么永远！你我性情不相投，迟早会分道扬镳。”即便荆不夜是不夜门的少主，哪怕将来他成了不夜门之主，他的性情她哪一日实在不愿意受的话，她一样会离开。
“傅公子是只谈眼前不问以后的人，这样也很好！”荆不夜微微笑了笑，略有落寞，“现在我们……是朋友吧？”
“你如果觉得是就是吧！”傅生看也没看他，她并不太在意这些世俗牵绊。
“其实……我下山是要办一件事。”荆不夜沉默了好片刻忽然如此说到。
傅生扭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我要找一个人。”
“谁？”
“我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不过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找他做什么？”
“杀了他。”
傅生震惊得半晌脑中空白。杀人这件事从她或是卫道口中说出来很寻常，却不该如此平静地从荆不夜口中说出来。
“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师傅的仇人。”
“你师傅要你去办的？”徒弟替师傅寻仇，这在江湖上是很寻常的事，但她莫名觉得将这样的事加诸在荆不夜身上的他的师傅让人有些不喜。
“是我自己要去的。”
傅生微愕，“那你师傅和你姑姑知道吗？”
“不知道。”
傅生站直了身体，双手很自然地负于身后，再次抬眼望进荆不夜眼里，“你不会是想替你师傅杀了仇人，还了这教养之恩，然后就可以安心去死？”
“当然不是。师傅和姑姑的恩情我即便以命相偿都难以还完！我只是想在我活着的时候，至少能做一点事回报师傅的教养之恩！”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可以不说的，或者说他根本没必要说。而且他为什么今天说这些？难道他若事未成身先死，她还要帮他去找那个人不成？
“我觉得我需要告诉你！”
需要告诉她？
“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也可以保有各自的秘密，并非要完全坦诚。”
“这件事我觉得不该对你是秘密。”
傅生隐约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她没能捉摸到。
荆不夜看了眼桌上的画，低声说到“傅公子是我下山后遇见的第一个朋友，是除了师父和姑姑几人外，对我最好的一人。”
“我并没有对你多好！”她说的话做的事不过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罢了。
荆不夜瞧着她微微一笑，“傅公子待我的好我自己知道就好！”
傅生白了他一眼，之后却也笑了，跟着又突然伸手捏了一把荆不夜的笑脸，有几分认真道，“你还是别随便笑了，会招惹姑娘家喜欢的！”
荆不夜讷讷地点了点头，而后微顿，接着脸上才飞了红。
傅生轻摇头。真是姑娘家似的，还呆！
在等待荆不夜的衣服制成的时间里，经由卫道提议，傅生默许的情况下，几人租了游船，在丽日微风下泛舟湖上。
“整片碧云潭都是墨门的地界，李染就在碧云潭中心的小岛。墨门将碧云潭开放了出来，任由人游船泛舟，但岛上有墨门的人巡视，若非得到许可，任何人不能轻易靠近！”舟横碧波上，卫道像是闲聊般说到。
傅生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之后，小船在碧云潭围绕那个小岛打了个圈，傅生和荆不夜、卫道都确认了岛上守备十分严密，不可能轻易闯入。
傅生倒是自信自己可以出入无阻，但她不认识李染，而且从传闻李染的行径看出这人有几分怪性子，她若强逼是不可能让这样的人屈从的，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想过潜入。
终究是要等的，所有人都只能耐着性子等。
五日在游乐中过去了，该去取衣服了。傅生支使了荆不夜独自去成衣铺，她坐镇客栈并顺便将卫道也留下了。
卫道和傅生坐在客栈大堂里喝茶枯等。
傅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皱了下眉头。
“傅公子不喜欢喝茶的样子！”卫道衔着不太正经的笑道。
“我不喜欢苦的东西！”傅生立刻将茶水倒了，转头叫跑堂换白水。
“那傅公子何必陪着我在这儿喝茶呢？”卫道又笑，再感慨道，“傅公子还防我甚深啊！”
“之前的事你还没给我答案！”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我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傅生目光微冷，“一个月还剩多少天？”
“十天。”
“你记得清就好！”她不在意卫道是怎么知道了的，虽然她知道卫道到这里后每天黄昏前都会独自出门，也不强迫卫道非得现在就说，但她要提醒他她向来不说空话。
店家给傅生上了一壶白水，傅生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我也是为了傅公子和荆兄弟考虑。”
傅生轻蔑一笑，“我和他还不需要你来替我们考虑！”
卫道端起了他的那杯茶，竟垂着眼眸不语。
就在此时，客栈忽然进了一批人，脚步声凌乱。
这些人并没有杀气，所以傅生没打算理会，头也没回，但忽然她背后有被人盯住住的感觉。
“青儿——”
傅生一震，手中的杯水荡出了圈圈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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