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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在每一寸肌肤上肆意游走。
顾守业冷汗淋漓，期期艾艾的说道：“不急不急，一切听从父王安排。”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想斗倒顾墨宸，还要靠着他爹。
“好好养伤，可别真成了废人。”安王的语气有几分不耐和无情。
废了，可就没用了。
顾守业答应一声垂下头去，遮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人前，他是慈父，对自己宠溺无度；人后，他是严师，对自己狠厉之外，还，刻薄寡恩。
好在他习惯了，天家凉薄，没有哪一对父子是例外的。
顾海已经拉开了木门，刚刚迈出门槛儿的腿又收了回来。
他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顾守业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其实，你的提议也可以考虑。毕竟，我悉心教导了你这么多年。凭实力抢来的东西，你才能体会到更大的快乐。”
顾海很自然的把江山和女人都归类为“东西”，因为，他的眼里心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一丝笑意爬上了顾守业的嘴角，只是很快被另一种神色压住了。
“父王，我能行？”他明显的底气不足，诚惶诚恐的问道。
“怎么，被他吓破胆了？”顾海轻蔑的问道。
“我，不是他的对手。”顾守业颓然的说道。
他拼尽全力，虽然不至于被顾墨宸踩在脚下，连脸皮都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仅有的一次交手，顾守业就明白，自己站在山腰儿，而那个该死的男人已经立于高山之巅，接近云端。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阳的不行就来阴的。”顾海说完，迈着四方步稳稳的走了出去。
唉，养儿子太操心了。
这孩子天资聪颖，无论学什么都一点就透。
可是，跟顾墨宸比起来，就如同御花园中的芍药，再娇美艳丽，也终究无法艳冠群芳。
顾守业捏了捏眉心，半晌脸上的乌云才慢慢消退了。
与顾墨宸争锋，那是自寻死路。
他，只要做到父王这样就好。
顾墨宸是南凉臣民心中的神，可是他只要做错一件事，走错一步路，那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自己就不同了，只要他肯回头向善，那就可以立地成佛了。
他不需要太多的功绩，也会很快挽回自己的名声。
这条腿，断的值了！
明天，他要去复诊。
想到凌薇那双清澈如水的明眸和那细白柔嫩的小手儿，顾守业嘴角就浮现出一抹痴笑。
那，真是个人间绝色呢！
第二天一早，凌薇刚进了百草堂就看到顾守业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
“凌大夫，本世子来给你送诊金来了。”他伸手一指身边一口箱子，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银两。
凌薇轻轻咬了一下薄唇，微微错愕。
顾守业的身上少了纨绔子弟的气息，一张脸，竟然，还很耐看。
他皮肤透着病态的白，衬的红唇如血，狭长的凤眸半眯了起来，有几分妖异的俊美。
跟又蠢又笨的安王相比，顾守业生了一副好皮囊。
“世子痊愈了？”凌薇挑眉问道。
顾守业吸了一口气，哀怨的神情仿佛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
“凌大夫，你心里没数儿吗？”他幽幽的问道。
“这个不好预料，人是有个体差异的，恢复的程度自然不同。”凌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差异是肯定有的，但是，如果不是她格外的“照料，区别不会这么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本世子可是听说了，几日不见，凌大夫的医术越发精进了。你连多年的沉疴都能手到病除，自然也能解除我的痛苦。我回去之后反思了很久，靖王堂兄教训的对。我知错了，改日定会亲自上门赔罪。”
顾守业低眉顺眼的说道。
他必须得尽快好起来啊！
凌薇眸底涌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可不相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事情能发生在顾守业的身上。
有些人的邪气和恶毒，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我看看你的腿。”凌薇清冷干脆的说道。
忏悔去庙里，赔罪去靖王府，跟她可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能太对不起她的职业道德。
拿人钱财，就该替人消灾。
凌薇一双嫩白的手刚碰到他的腿，顾守业就是一抖。
凌薇治病的手法十分粗暴，他早有领教。
果然，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多余。
“啊啊……”顾守业连声惨叫，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世子爷，您忍着点儿吧，可别把我们的病人给吓跑了。白老将军一把年纪了，病情比你严重多了，我们小姐给他治疗的时候，他可是一声不响呢！”洛瑶语气里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
还外加附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这他娘的也算是男人？狗叫得都没你狂！
凌薇憋笑憋到差点儿破功，那么大一碗麻药灌下去，白老爷子要是能叫出声儿来，那除非是见了鬼！
她灵巧的十指上下翻飞，轻拢慢捻抹复挑，姿势优雅柔美，却把全身的力气都运用到了手上。
丫的，让你再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本世子身娇肉贵，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你个没眼色的丫头，倒是给本世子擦擦汗啊！”他颐指气使的说道。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个小丫鬟都敢教训起他来了？
洛瑶低眉顺眼的答应一声，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抹布，跟贴镇妖符似的，一把贴在顾守业的脑门儿上，大力的擦拭起来。
“住手！”顾守业伸手拍了过去，洛瑶已经退开了几步开外，只笑吟吟的看着他。
白白嫩嫩的小手儿怎么会都有那么大的力道？感觉，掉了一层油皮儿，火辣辣的疼。
“赶明儿送你去玲珑阁学学，那些姑娘才会服侍人呢！”顾守业斜着眼睛看她。
“我跟靖王府是签了死契的。”洛瑶才不怕他的威胁呢！
顾守业咬牙切齿的瞪着眼睛，活像一只鼓气的蛤蟆。
只是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凌薇如花的笑靥，心头就是一荡。
“行了，回去好好将养着，再过半个月，你就行动自如了。”凌薇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哎呦，多谢凌大夫妙手回春。等本世子恢复如初的时候，我另有重谢。”顾守业玩味的笑了起来。
凌薇微微一皱眉：她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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