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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草莽之辈 > 第二百二十五章:善后二三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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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和我一般的无辜人”时,二五仔还拿余光扫了扫周遭,成功得到了大量想要活命,又不敢站出来的人们支持,愤怒群体遭到了分化。

    “他说的没错哎,如果不是XX(人名)煽动我,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司马亮兵刃啊。”

    “对,都是XX(人名)的错,我们是被胁迫的,他们才是首谋!”

    不过,在带动了一批写作求活,读作迁怒\/甩锅的“叛军”附和的同时,也引起了场外围观龙套们的嗤笑:

    “嘿,说的比唱的好听,假若你们真的有那么‘无辜’,又怎么可能会被人说上几句就动心呢?”

    “对啊,刚刚俺也听到你们那煽动的话了,也有人来拉拢俺,可俺直接拒绝了,你们没拒绝动了心,现在又想要赖别人,简直好笑。”

    这些来自场外的嘲讽并没有影响到场内的变化……

    “不要管他们,到没架到脖子上,他们当然站着说话不头疼,想活的,跟我来。”

    “是大丈夫的,就站在原地别动,连自己做下的事都不敢承担,还算什么丈夫。”

    随着两边人的急呼,“叛军”很快分成两派,一派出卖,一派被出卖。

    他们互相敌视着,互相问候着:

    “该死的二五仔。”

    “拉人入伙的首谋都该死。”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竟将你这种人视作同伴,呸。”

    “你瞎?不,是我瞎了眼。没看出你的险恶用心,信了你的鬼话以至沦落到抽杀的境地。”

    “我瞎。”

    “我瞎!”

    “我说了,是我……”

    随着问候进行,话题渐渐偏移,向着某个名为“沙雕”的领域前进。

    “咚!”

    旁边抱胸看热闹的胡骑头目老脸一抽,夺过身旁胡骑的青铜铤,用力往地上一磕,强行打断对话:

    “你们爱谁瞎谁瞎,现在统统给我闭嘴,听我说。”

    话音落下,跟随的胡骑们也很有眼色地抬起手中长兵,用力往下一顿。

    “咚~”X12

    霎时,十几道长兵磕地的低沉轰鸣合在一起,将所有还在争吵的“叛军”笼罩进去。

    那回荡在耳边的声响让他们闭上嘴,捂着耳朵露出痛苦的神色。

    物理闭嘴,?

    “嘶,这破烂震得我掌心都木了,咱大匈奴生产的兵刃就是靠不住。”

    抬手将手中青铜铤抛给原主人,头目搓着发麻的手,小声嘟囔了一句,便抬起头看向挑起这一切冲突的来源——即是最初的那名二五仔。

    他眼中闪着莫名神采:

    “那谁,我再确认一下,你就要指认这六个人了?”

    “大,大人,我是说,我是指认完他们六个,我们就会没事吧?”

    “确认”的字眼让二五仔很是不安,他再度拿余光扫了眼周围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同伴,咬着字眼说道。

    “没错,只要你成功能指认出首谋,那除去首谋要被处死,其余人就都会被赦免。”

    “成功……”

    二五仔眯了眯眼,捕捉到关键字眼,并含在嘴里转了一圈。

    也许是因为人被逼到死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他突然智商上线,从头目那十分诱导的话语,和异样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有‘成功’也就有‘不成功’,既然‘成功’是赦免,那‘不成功’呢?”

    升起不好的预感,有些紧张的二五仔抬起头看向头目,开口问道:

    “大人……”

    “嗡,咚。”

    弓弦炸响的嗡鸣打断了问询,在周围兵士们惊恐的注视下,一根驽矢斜插在二五仔脖子上,羽杆颤抖,大捧大捧涌出的鲜血直接把那惨叫声咽了下去。

    “蹬蹬蹬。”

    刚刚还站在他周围,一脸同进退,共呼吸的“叛军”此刻连犹豫都不带一下的,呼啦啦向周围退去。

    “杀人啦,跑啊。”

    “你们哇。”

    余光看到这一幕,向后扑倒的二五仔当即就是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两眼一黑气晕过去,最后还是一口涌上来的血让他回过神来。

    “哇,不行,我还不能死。”

    满是黏稠鲜血的嘴里念叨着,渐渐无力的浑身哆嗦着,他几乎是回光返照般直起身,嘴巴颤抖地开合,发出含糊不清地质问:

    “为,卫甚么要似我?”

    “唉,这话该我问你,为什么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去死呢,非要在这耽误我的时间,让大家都不开心呢?”

    “?!”

    被鲜血糊住的双眼猛地瞪大,二五仔梗着脖子,死死盯着头目,他能感受到,下面的话就是自己被攻击的原因。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有说错,这一切都是你导致的。”

    “唔唔。”

    “假如你肯按照剧本来,先是站出来指认,然后我违心鼓励,并牵扯出和你保佑类似想法的人;最后等你点头确认,再以‘诬者反其罪’之名把你斩杀。

    “这样,既能震慑住其他想要攀咬的家伙,也能干脆利落地拽出首谋砍了,事情就此完结不好吗?”

    看起来,这些话是憋在心里有一段时间了,好不容易到了交代时刻,头目是一点也不带大喘气的,一口气说完。

    “可你呢,非要在最后一步有了脑子,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也就只能动手请你去死了。”

    “哇,扑通。”

    回光返照结束,无力支撑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又是哇的一口血喷出。

    二五仔拼命睁大眼看向鲜红的天空,眼角有血泪划过,嘴唇颤动,留下最后的遗言:

    “为什么是我?我终究做了什么事,要让我遭这样的罪……”

    “啪嗒。”

    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眼中的神采就消失不见,脑袋向着没插有驽矢的那一侧垂下,带着不甘和绝望的二五仔就这么走了。

    “嗯,非要说的话,是你倒霉吧。”

    似是被悲惨的氛围所触动,头目站在原地摸着糙胡子思索片刻,回答了遗言中的几个问题:

    “一开始,我并没有确切的人选,可谁叫你是第一个跳出来的,还引起了一连串的争执呢。

    “所以,我就挑中了你。”

    “……”

    闻言,现场一阵沉默,看向死不瞑目·二五仔的目光变得怜悯起来,就连被指责的几人也低声嘟囔了句:

    “虽说是自作自受,可他真的是太惨了,让我都生不起气来了。”

    “谁说不是呢,明明我该恨他,可我却觉得他可怜。”

    不过,也有的人并不这样想……

    “哗啦。”

    再也忍耐不住,一名汉人相貌,身着铁甲,看样子是个小官的“叛军”站起,戟指头目:

    “你这个该死的胡蛮子,屡次折辱我等,究竟把我等看成什么,想杀就杀的囚徒吗!”

    “难道不是吗?”

    神色瞬间变冷,头目的视线从倒地二五仔身上移开,移到这名军官身上,语调低沉:

    “只诛首谋,赦免从者,这是司马大人的恩情,不是你质问的依仗。

    “说到底,你们不就是一群没有上枷锁的犯人吗?”

    “呼哧呼哧,啪嘭。”

    整张脸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赎罪、羞愧等心里被心头蹿起的怒火燃烧殆尽,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的军官一把夺过看守者的兵刃,挥舞着刀子,怒吼着冲向出言折辱他的胡骑头目:

    “蹬蹬,我要鲨了你!”

    “嘎吱嘎吱。”

    头目先是抬起手弩上弦,准备用它结束第二个“叛军”的性命,然后才不屑地朝向自己冲来的家伙呸了一口,喝骂道:

    “蠢物,弓失又不在兵刃的范畴里,你有夺刀杀来的功夫,早就从背后拿下弓失,拉弓搭箭射击了。

    “即使这种应对并不能让你成功,但也总比这一幕夺刀要来得不丢人……”

    “啪嗒。”

    弓弦上好,头目抬起处于应激发状态的弩,对着还没冲到一半的军官狞笑一声,勾手扣动了弩机。

    “废话说完了,你这个丢脸货色就给我死去吧,咔嚓。”

    “嗡,啊!”

    和一箭中颈,惨叫不能的二五仔不同,这次射击命中的是心口要害,军官打扮的“叛军”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就捂着胸口倒地。

    “哐当。”

    夺来的长刀落地,“叛军”重重摔在地上,那背着的弓失和地面碰撞所带来的触感更是让他瞪圆了双眼,以手拍地,无能狂怒起来: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啪。”

    作为被咒骂的一方,头目拉长了脸,反手抽了身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亲卫一巴掌,语气不善地催促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补刀,去把这逆贼的脑袋砍下来,一会挂到旗子上啊,任他在那叫骂吗?”

    “啊哦哦。刷,休伤我统领。”

    迟钝的反应;

    “刷刷,保护统领,毙杀贼子。”

    迟钝的附和;

    刚刚回神的亲卫们一切行为都充满了迟钝,除了那被肌肉记忆下,铭刻在骨骼中的劈砍和刺击。

    “蹬蹬,噗嗤噗嗤。”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就是一连串利刃刺入人体的声响。

    无论是不断开合,发出咒骂的嘴巴;还是喷涌怒火,好像用小刀戳人的双眼都被一群急于表现的亲卫们挡下。

    “哗啦。”

    待到他们向两旁退却后,原本还有力气叫骂的军官,如今已经成了一具除去脑袋外,浑身插满兵刃,血流如尿崩(划掉),血流如注的尸体。

    向使沙雕主角在此,定会拍案大呼,“周幼平,是你吗?”

    ……

    周幼平即周泰,字幼平,可能很多人是通过三国杀认识他的(一个身上插满箭矢长矛的形象?

    不要紧,这里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为什么周泰会伤成那个样子;

    事情起因是孙策讨山贼,孙权跟着一起去了;

    [策讨六县山贼,权住宣城,使士自卫,不能千人。]

    按理说,应该是出不了问题的,毕竟一方是贼一方是官军,一方乌合一方有序,人少不一定输,但是……

    [意尚忽略,不治围落,而山贼数千人卒至。]

    怎说呢,孙十万真不愧孙十万,他没把山贼放眼里,连营墙都没搞,结果被人瞅准机会A上去了。

    让人无语的是,就好似是逍遥津的预演,龙套贼兵不知怎么就破了外围,冲到了孙十万身前。

    [权始得上马,而贼锋刃已交於左右,或斫中马鞍,众莫能自定。]

    这个时候周泰挺身而出,几乎是把自己当人肉盾牌来保护孙十万;

    [惟泰奋激,投身卫权,胆气倍人,左右由泰并能就战。贼既解散,身被十二创,良久乃苏。是日无泰,权几危殆。]

    当然,纵使孙十万有万般不是,但有一点是值得称赞的——吴主倾心竭思,以求人死力。

    例如,赐死陈武的爱妾为他陪葬;亲自探望吕蒙,命令道士为他请命;抚养凌统战死后的遗孤;

    [……殉陈武之妾,请吕蒙之命,育凌统之孤,卑曲苦志,如此之勤也。是故虽令德无闻,仁泽罔著,而能屈强荆吴,?c拟年岁者,抑有由也。——孙盛]

    周泰自然也不例外,吴主曾经于酒宴之上,让周幼平解开衣衫,亲手摸着伤口,回忆往昔战事,流泪啜泣;

    [……权自行酒到泰前,命泰解衣,权手自指其创痕,问以所起。泰辄记昔战斗处以对,毕,使复服,欢宴极夜。

    [权把其臂,因流涕交连,字之曰:“幼平,卿为孤兄弟战如熊虎,不惜躯命,被创数十,肤如刻画,孤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马之重乎!卿吴之功臣,孤当与卿同荣辱,等休戚。幼平意快为之,勿以寒门自退也。“]

    为人诟病,雅号“孙十万”的吴主孙权在拉拢人心真的是有一套。

    虽然被孙盛(就是上面那个引用话夸的那个,欲扬先抑嘛)喷,说他这不是王者应该做的事情,不合王道、霸道。

    [……然霸王之道,期於大者远者,

    是以先王建德义之基,恢信顺之宇,制经略之纲,明贵贱之序,易简而其亲可久,体全而其功可大,

    岂委琐近务,邀利於当年哉?语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其是之谓乎!]

    其实,用现在的话来概括,孙权的做法跟那些有活力的社会团伙老大没有两样,就是他看人的眼光要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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