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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匈奴兵自三面围上来后,见李陵捉刀持盾,意气自若,没有半分被围住的困窘,反而做出一副拼命姿态。
明明来时已经鼓足了勇气,情义、利益双管齐下说服了自己,勇士们还是不免陷入了临战前的迟疑当中。
“看样子,贼子仍有一扑之力,冒然上前说不得就要死在反扑下,到时只会便宜后来人,谁还记的我功劳,不妨……
“不妨先撺掇别人上去送死,等其消磨了贼子气力,我再从容上前,割取头颅邀功请赏,岂不美哉?”x15
念头转动,前排的勇士对视一眼,竟是在距离李陵五六步的地方停下脚步,朝着袍泽一拱手,劝道:
“龙套,你也是咱们部族里出了名的武士,岂能叫贼子独逞威风,快上前去了那厮狗头吧。”
“叫我去,你为什么不去?”
被推举的匈奴武士整张脸黑如瓦罐底,把沉重的长兵往地上一插,便单手插腰,斜瞥向问话的族人,暗藏怨恨:
“我把你当作族人,你居然将我视作炮灰,欺人太甚。”
持刀盾的族人摊开手,侧身看向匈奴武士,很是无辜地说道:
“还不是我没你有勇力,若我有你那般武勇,早就独自一人前去,哪还用得着劝说你。”
“放你的*,我是族中第一勇士不假,可你也是族中第二勇士,难道第二就比第一差那么多吗?”
心中冷笑连连,匈奴武士索性松开长兵,让它立在原地,自己双手环抱在胸前,裸露的半只臂膀肌肉块块凸起,引得周围人一阵侧目。
“贼子还未授首,放铤抱胸是不是太托大了?”
“你管他作甚,死了就死了,正好少了一个跟我分功劳的。”
“说的也是……”
无视了袍泽们的风凉话,匈奴武士自顾自地眯起眼,上下打量了矮小的族人几眼,戏谑笑道:
“说的也是,你这人身不满六尺,哪里比得上我这个七尺大汉呢。”
“噗嗤。”
字字如刀,只扎人心口。
“蹬蹬,嘎吱。”
他捂着胸口踉跄向后退了几步,脸色一片苍白,另一只手攥进拳头,强作欢颜应道:
“不错,身材高大的总是比身材矮小的要有勇力,同为族内有名的勇士,我确是不如你。”
说这话的时候,族人简直是心如刀绞,但很快,他话题一转,牵扯到了李陵身上。
“就好像这贼子,刺杀大王固然可恶,但其一身勇力是何处来的?不还是那一副八尺余的雄壮身躯吗!”
“嗯,八尺身躯是极为雄壮了。”
面对八尺李陵,七尺武士天然就有些没底气,只是勉强应声。
“瞧那臂膀,比寻常人大腿都粗;瞧那……等等,贼子人呢,怎么不见了?上哪去了?”
不经心夸赞之际,余光扫过李陵处,视野里居然没了人影,武士顿时大惊,心下发凉。
“该死的,他不会,不会是摸到我这边来了吧。”
作为一名从部族中脱颖而出,选拔进亲卫的勇士,生死之间,他展现出了一名老卒的决断。
“扑通,蹬。”
没有试图思考反杀,就在手边放着的长兵看也不看一眼,弓下腰就是一个狼狈的前滚翻。
“既然敢当着我的面说笑,那你们就给我下去继续说去吧。”
下一息,催人性命的刀光落下。
“刷,哗啦。”
背后一凉,长刀轻而易举地划破皮甲,清凉的刀刃和温热肌肤接触,极致的两者颇有一番独特滋味。
但当肌肤的主人是自己的时候,再是豪迈的墨客也绝发不出半句感叹。
紧接着,脊背一痛。
“唔。”
痛呼憋在牙关之间,那宽厚的脊背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刀尖落下处更是隐约可见内腑脏器。
若不是他滚得及时,怕是真的要人一刀斩断脊柱大龙,届时不死也废了。
“哈,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下场,无非是从伤残变成重伤,这一刀砍下去,没个月余根本就不能动。”
伤势太长,他一只手捂不过来,只好有所取舍,用手掌堵住最深的那处。
随着胸膛起伏,腰背处的右手心也是一片温腻湿滑,这般独特触感差点叫这名厮杀场的常客叫出声来。
砍别人,砍得别人破肚子流出内脏;和自己挨砍,拿手捂着内脏不让它滑出来,这是两码事。
正是神思恍惚之际,耳旁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啊!”
误以为是自己管不住嘴喊出来的,匈奴武士当即红了脸,脱口而出:
“不是我,我不是,我没叫。”
“噗嗤,扑通,啊。”
话音未落,尸体落地声、利刃砍入人体声,还有惨叫声便交相响起。
他这才找回了脑子,分辨清了惨叫声来源——自己那些无能、废物……省略十个词……愚蠢的袍泽。
“一群蠢物。
“大丈夫死就死了,非要在死前做丑态,真给我匈奴勇士丢嘶。”
鼓起胸膛要喝骂,结果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势,整张脸疼得抽成一团,整个人也缩成一团,以一种背朝上,脸朝下的怪异姿势趴在地上。
“唔……”
等他缓过劲来,把脑袋从土里拔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那名族人的尸体,脖颈被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的让人心惊。
“他终是没逃过,死了吗。”
物伤其类的感伤只存在心中片刻,就被后背的疼痛取代,眼角余光瞥到自己背上滴答滴答的也在流血。
“必须处理了,不能再拖了。”
说是这样说,但手头一没良医,二没良药,说是处理,其实也就是从地上抓起一把土,胡乱往背后一抹,强行堵塞伤口。
然后再拔出刀,从破烂的罩袍割下一段来,用手摸着伤口所在缠上。
“哆哆,嗦嗦。”
期间,疼痛一波波袭来,额头汗水一茬茬冒出,匈奴武士咬紧牙关,就靠一口气强撑着: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今年才二十四,怎么能死在这里!给我绑上啊。”
“扑通。”
缠上麻布后,整个人虚脱一样爬在地上,手脚摊开,脑袋躺在地上,眼前就是族人贡献出的血泊,他一句话都累得说不出,只是微微喘气。
“呼哧,呼哧。”
就在匈奴武士努力自救之时,外间的战局也有了新的变化……
“刷,蹬蹬,嘭。”
遇到落单的,可以击杀的李陵就挥刀斩获;遇到汇聚的,难以突破的李陵就举盾开路。
两种手段连番使用,匈奴军又是一如既往的轻敌大意模样,一时间还真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扑通,扑通。”
不断有尸体倒下,五十多名忠勇之士居然被一人杀得不支,动摇起来。
“一十七,一十八,被一个人砍掉的有一十八人了。”
在一名眼力好,对数字敏感的兵卒说出这个让人头晕目眩的数字后,这些看着李陵横扫五十军的兵卒们或是捂着额头,或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他难道就不感到累吗?”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沮丧氛围弥漫,剩余三十多兵心中大多都没了战意,眼看就要不知第多少次上演重复的戏码,李陵也要完成百人敌成就……
“蹬蹬。”x176
有力的步伐声在身后响起,众兵卒询声望去,只见一批乱糟糟,人数足有上百的庞大支援队伍赶至。
“咱大匈奴,有这么多忠勇之士?”
“不晓得,或许是因为这三十年间被汉狗屡次逼迫,咱匈奴·百蛮大国的民族主义初步觉醒了呢。”
就在众人怀疑自己眼睛的时候,一名急性子的忠勇之士已经按耐不住,带着的小团伙,扯着大嗓门问道:
“诸位,贼子在哪儿?俺们来为大王报仇啦。”
既然援军的数量如此之多,那也就没有必要怕他一人了。
“他就是。”
众人的胆气不由壮起来,一改方才的畏惧,抬手指向李陵,并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描述起来:
“那个见人就砍,手底下没人走得过一招的就是。”
“身高八尺,持刀持盾的那个。”
“好,多谢诸位指明,一会捕了贼子去见贵人的时候,俺会为你们说上一句好话的。”
大嗓门援军拍着胸脯做出承诺,凭空捞到一个好处的众兵卒喜笑颜开,一边让开路放摩拳擦掌的援军进去,一边互相调笑道:
“这下好了,就算他是鬼,我们一百人一人一泡也能把他浇灭。”
“嘿,人家神仙灭鬼要的是童子尿,你这黑厮早一百年不是童子了。”
“呸呸,就是个说法,你非要扯屎尿,也不嫌腌?。”
“哈哈哈。”x16
齐声大笑发泄掉心里的郁气后,众人四处张望一阵,不由观察起身边行进的援军来,很快就从组成部分上发现了让人挂念的事情。
“哎,你们看,这援军百多人竟互不同属,分成一什一什地进发,到底是为何?”
“还能为何,定是有一位强力之人把这些散乱的家伙捏成团啊。”
“能把十多人马捏在一起,这等人物可得仔细瞧一瞧,不能走了眼。”
一群人伸长脖子望去,很快就发现队列中的“强力人物”——
那是一队位于三五团队簇拥下,四周被刻意空出一段距离的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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