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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渊以为自己听错了，陡然提高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
钟离慕一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着。
彼岸不耐烦地皱起眉，瞥了寒泠一眼，寒泠立马心领神会，“噌~”就冒起火，刺骨的寒意猝不及防袭来，魔渊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想死吗？”
“不……我……”
魔渊看着寒泠，面露惊恐，魔兵惨死的画面历历在目，哀嚎的声音犹在耳畔。
他……不想死！
无论钟离慕一是出于何种目的不杀他，只要能活着，魔渊都可以不在乎，现在的他，完全沉浸在恐惧之中，只想逃离。
或许前一刻还在为魔狱生不如死的折磨胆战心惊，但此时此刻，当直面死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那都不算什么。
对！他要活着！要回去！
钟离慕一也不急，她很清楚，魔渊可没有坦然赴死的勇气。
不过，有火急了。
寒泠一团火焰朝魔渊丢了过去，故作凶狠地催促着他。
“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现在就烧死你，慢慢烧，让你想死都死不掉。”
哼！
再拖拖拉拉的，尊上该生气了，会怀疑是自己威慑力不够，没有尽心的，难得尊上不计较，还愿意布置新任务，绝对不能再失误了。
必须要重新获得尊上的欢心！
魔渊连忙躲开寒泠丢过来的火焰，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在钟离慕一身上停留片刻，一咬牙，划破掌心。
他以血为引，召唤出传送阵，空间一阵扭曲，黑雾散尽，原地空无一人。
若是将寒泠火和那人族女子的消息带回去，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说不定师父能看在自己鞍前马后伺候多年的份上，向魔帝求求情。
只要师父开口，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魔渊走了，寒泠松了口气，赶紧满眼期待地看着彼岸，恨不得把他盯出个洞来。
“……做得好。”
“谢谢尊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为尊上分忧，是我的荣幸。”
得到肯定，寒泠低下头偷偷笑起来，肩膀控制不住一抖一抖的，却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别人都看不出来。
彼岸默默偏开头。
丢人！
钟离慕一看精灵族的子民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随手撤去阵法。
“钟离姑娘他们为什么不杀了那个魔族？而是把他放走。”
众人一直抬头看着此前发生的一幕幕，不明白钟离慕一那样做有什么目的，忍不住好奇地小声议论着。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因为打不过啊？毕竟他的阵法那么厉害。”
“明明钟离姑娘的阵法更厉害。”
“也是哈，那就奇怪了，把那个魔族放回去，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好会卷土重来，咱们护族大阵也没了。”
想到此处，不免担忧起来。
然，即便他们想不明白钟离慕一的做法，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她的一句不是，并不认为她的做法有任何不妥。
在他们心里，对钟离慕一只有感激之情，以及无限的崇拜和信任。
今夜若非有钟离慕一出手，精灵族恐怕早已不复存在，还能留得近半的族人存活，全是仰仗她。
如此，已是万幸。
“不论是因为什么，钟离姑娘这样做自有她的考量，这不是我们该关注的问题，眼下重建家园才是首要任务。”
“是啊，还有护族大阵，必须尽快重新布置一个才行。”
“先前的那一个，多少年从来无人敢轻易踏入，还不是被魔族给破了，再布置一个又有什么用呢？”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一听此言，众人的视线立刻汇聚在开口之人身上，看得他十分不自在。
护卫队长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在那人脑袋上来了一巴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快说啊，别磨磨唧唧的！”
那人吃痛，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脑袋，知道自家队长是什么德行，连忙继续道：
“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刚刚是谁替咱们破除的魔族阵法啦？那么厉害的阵法都能轻轻松松就破，足以说明钟离姑娘在阵法一道的造诣远超那魔族。”
队长若有所思地接过话茬。
“你的意思是，请钟离姑娘替咱们重新布个阵？”
“对啊！”
众人也觉得可行，齐刷刷地看着队长。
“行吧，等明天我先去跟族长商量一下，假使族长也同意的话，就劳烦她亲自出面，这样也显得咱们有诚意。”
“好，还是队长考虑周到。”
“不愧是队长啊！”
虽然平时看上去不太靠谱，真遇上事儿，倒是格外细心，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们以为我这队长是白当的啊？”
“行了行了！”
队长佯装生气地打断众人。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马屁留着有时间的时候慢慢拍，赶紧去看看可还有受伤的族人，抓紧时间清扫战场。”
“另外，受惊的小孩老人，还有怀孕的妇人，都去安抚好，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过来找我。”
众人四散开，各自分工，忙碌起来。
精灵族对于生死一事，向来看淡，于他们而言，死亡不过是回归大自然温暖的怀抱罢了，他们依旧同在。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也没有亲眼看见过这么多族人死在自己面前，说不难过是假的，每个人眼底，都是深埋的愁绪。
护卫队长回头往最高大的树木看了一眼，也迅速加入忙碌的队伍。
钟离慕一垂眸看去，白天还是桃源仙境的精灵族地，此刻已然变成一片废墟，目光所及，唯有残火阑珊。
无妄稠林的大火已经灭了。
卯时一刻，第一缕晨曦洒落之时，不见昨日旧景，依稀只余叹息。
“主人，切勿多想，此番局面，非你之过，力挽狂澜，功亦在你，治疗北陌族长和加入战场，不可兼顾，如此，已是难得。”
蓝言澈见钟离慕一沉默不语，眼底思绪不明，只当她是在自责，不知何时来到她旁边，柔声宽慰。
“主人若是心中不快，大可直言，那样或许会好一些，言澈就在这里，永远都是主人最忠诚的倾诉对象。”
钟离慕一闻言，回头看了看他。
“我没事。”
“如此便好。”
蓝言澈笑得很温柔。
彼岸挑了挑眉，不由盯着蓝言澈多看了几眼，平日只知他彬彬有礼，谦谦如玉，不曾想，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果然，鱼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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