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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着那一点若有若无的萤光。
不知不觉，走向了更深处。
脚下的道路由崎岖变成了平坦，洞壁再次出现了追寻着生物气息的光磷。
但梁小婉感觉，它们更加古老。
一些刻痕开始出现。
断断续续，残缺不全。
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严重的损毁。
就好像，这里曾经有过激烈的战斗。
梁小婉不敢停下，生怕失去了那一点萤光的指引。
终于，眼前的道路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望不到边际的未知空间突兀呈现在眼前。
比之前那个祭殿还要高大深邃地多。
萤光消失。
梁小婉打开手电朝前照射过去，但光束很快被淹没在黑暗之中。
“下去看看吗？”
桓元嘉建议。
梁小婉点头，两人相互搀扶着步下破碎的石阶，黑暗稍褪。
也许这附近哪里透进了光线。
梁小婉关上手电，让眼睛适应着这比完全的黑暗又稍亮一些的世界。
蓦然，两人的脚步顿住。
他们已经走完了阶梯，来到了平坦的地面。
身旁有着不知名的植物丛，原本看上去，它们像是已经死去，甚至像是化成了干枯的标本，毫无生气。
但在梁小婉与桓元嘉经过的时候，梁小婉感觉到了它们的些微反应。
伸出手指，梁小婉轻触一叶长长的灰条。
下一瞬，那灰条蓦然绽出一丝萤光，从梁小婉所触的点向两边延伸开去。
紧接着，更多的萤光在这株植物的叶片间接替流转。
像是闪电划过寂静的夜空。
又像是电流迷失在未知的世界。
妙不可言。
梁小婉不禁发出一声孩子般欣喜的惊叹。
这时，身边的桓元嘉忽然动了起来。
他的身影钻入及腰的植丛，所过之处，萤光流转、蜿蜒、发散，像是被传染了一样。
一片又一片的植株绽放着自己的华丽，并且会随着桓元嘉的身影而波涛起伏。
它们在和他互动！
梁小婉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心绪激荡起来。
梦里的情景与眼前的情景慢慢重叠。
等梁小婉回过神来，她也同桓元嘉一样，飘摇在这瑰丽的波涛之间，感受着每一株植株的密语与心情。
梦幻不已。
梁小婉正沉醉间，桓元嘉忽然朝她靠了过来。
发着萤光的植株簇拥着他们，梁小婉的意识慢慢飘飞，再慢慢沉淀，仿佛徘徊于现实与虚幻之间。
桓元嘉亲吻着她。
触摸着她。
意识的触角相互交融、沉沦。
梁小婉晕晕乎乎，又无限沉醉。
她好像不再是她。
迷糊之中，她好像再度回到了那片冰凉、深黑而死寂的水域。
她感受到了一个孤独的思维，笼罩着她的。
她上次感受过它，或者他。
但那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它，或者他是什么。
她只能感觉到一点虚幻的力量。
但那力量，确实地控制了她。
颤栗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两个声音在它们，或他们之外跃动，令她的意识起伏：
“他怎么了？”
“可能，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那他挣扎地也太久了。”
“放心吧，快了。”
梁小婉的意识慢慢归于平静，她再次小心翼翼地，尝试着与那笼罩着她，控制着她的力量沟通：
“你，到底是谁？”
梁小婉这次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新感官的波动。
好像一幅图在她脑海中闪耀。
那是千千万万交错通道中的两个小点，在相遇、碰撞。
对方仍然没有回答，但好像在“自言自语”。
那是种古怪语言的表达，梁小婉没办法弄明白它们的意思。
对方似乎正处于一种稍稍失控的情绪当中。
但即便是这样，对方还是将她的意识牢牢地保护着，不让之前说话的生物注意和发现。
梁小婉挣扎起来，想要了解这个力量更多。
但再一次，她被撂出了这片深黑、冰凉而死寂的水域。
“婉婉。”
桓元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小婉的意识回归，睁开眼。
她站在桓元嘉的身边，两人牵着手，桓元嘉默默注视着她。
那对眼睛在这昏暗的瑰丽间，好像遥远的星辰一般。
迷人不已。
他们仍徘徊在发着萤光的植株间，起伏的瑰丽仍在继续。
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
梁小婉想起自己之前梦到了什么，顿时烧红了脸。
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幻想与桓元嘉……
难道这片植株有着令人陷入幻觉的能力？
桓元嘉忽然顿住脚步，将有些心绪复杂的梁小婉拉进怀里，坐上一块大石，静静欣赏着这片瑰丽世界。
梁小婉没有挣扎。
因为刚才的那个梦，确实拉近了她和桓元嘉的关系。
桓元嘉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梁小婉的脑袋，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颤栗，“好美。”
“嗯。”梁小婉应声。
她的思绪开始跳跃。
一会是她与桓元嘉在幻境中相融的感觉，妙不可言。
一会是那个孤独力量的包容与守护，令她堆积了更多的疑惑。
脑子里好像有数不清的元素在轮转，她能看懂的，她不能看懂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回味。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欢舞”的植株们慢慢安静下来。
萤光散去，停熄。
这片瑰丽世界像是被再次关上了大门，隔绝了所有生气。
“这些，是什么？”梁小婉出声问。
“它们是黑暗世界的生物。”桓元嘉轻声回答，“但它们并不完全属于黑暗。”
说着，桓元嘉扣着梁小婉的手指向两人的头顶，那仿佛不可见的遥远的空间上方。
“那里，曾经有一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乌光石。
它的光芒没有太阳和月亮那么强烈，但却能给黑暗中这些生物带来适宜的光能。
如果它还在，这些生物会一直散发着自己的萤光，绽放美丽。
但现在，乌光石不在了。
这些生物只能将从前接收到的光能储存起来，然后陷入休眠。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只有当它们感觉到其他生物的靠近，或者是乌光再现，它们才会再次绽放。
它们还在等待，等待继续生命中的美丽。”
梁小婉一阵怔愣，“所以，我们刚刚又浪费了它们的一些光能，不，是生命？”
桓元嘉吻了吻梁小婉的脸颊，“不，它们如果遇到不喜欢的生物，或者感知到危险，会爆发出可怕的能量吞噬对方。
但显然，它们很喜欢婉婉，愿意跟婉婉互动、起舞。”
“哪里还能找到乌光石？”梁小婉纠结。
桓元嘉沉默了片刻，“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
闻言，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梁小婉的心头。
桓元嘉吻了吻梁小婉的眼角，出声安慰，“没事的，婉婉。
生有时，终有时。
这是生命的轮回。
就像我……和你，有一天也会归于虚无。
至少，现在我们还在一起。”
“我……”梁小婉紧紧抓着桓元嘉的手，“没事。”
可能是这里的昏暗，也可能是这片瑰丽植株带给她的震慑，令她变地脆弱而敏感。
余山市。
正在处理公司事务的松荣，蓦然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拨开左手衣袖，一串黑色的珠串透亮光润。
一共十二颗。
轻轻拨转珠串，其中一颗渐渐黯淡下去，永远地失去了光亮与润泽。
松荣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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