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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戈昏迷的第46天，他的身体被转移至曙光基地。
干净整洁的病房内，青年躺在单人病床上安静沉睡，以异能者的恢复速度，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医疗舱了。
“呜呜呜，江江我找到你了，你别急，我之前已经在前辈那里学会怎么维持宿主精神力了！”
“学长，我能喜欢你吗？”
两道声音持续在江望戈脑内循环，前者机械音刺耳，后者低沉沙哑，却惊得他一身冷汗。
假的吧，一定是他听错了。
一定是，绝对是，陆奕可是世间仅存不受魅惑异能影响的人，怎么能喜欢他......
“学长，我能喜欢你吗？”
江望戈：“......”
好烦......他这辈子都不愿再听到这句话了。
病床上沉睡的人突然动了动手指，紧接着眼皮微微颤动。
柯兰捧着一束百合花来看望病人，她从主治医生那打听到老大最近几天会醒，所以很想来看看。
她用新鲜的花束代替花瓶中凋零的花朵，沉郁的病房里又多出一抹生气，“老大，你说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
柯兰问的不是问句，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可方才还昏迷不醒的人接话了。
“不会太晚。”
江望戈睁眼，入目的是银白金属天花板，他适应几秒光线后问道：“我们现在在哪个基地？”
用昂贵的T—45型金属建造天花板，这是军用基地特有的规格。
“曙光基地。”
“曙光？”江望戈大脑的思考能力慢慢复苏，他搜寻有关这方面的记忆，“我没听说过。”
“倒是有听到些传闻，第一军校的前身是大灾变前一个叫曙光的学院......”江望戈后知后觉补充道。
柯兰解释道：“曙光基地是一座藏于黑镜深处的基地，坐落于一颗位置未知的星球。”
“黑镜？”药物作用使江望戈的反射弧延迟，他重复一遍后愣愣开口：“我们在黑镜？”
江望戈突得坐起身体，“中央星区沦陷了！”
激动的他遗忘了输液的针管的存在，皮肉被拉拽的他痛得“嘶”了一声。
“老大你别激动，民众是有序撤离中央星区的！”柯兰忙安抚道：“算不得败退沦陷，说不得哪天就反攻回去了，我们这也算是战略性撤退。”
江望戈闻言松了一口气，有序撤退说明眼下情况是元帅们的有意为之，他稍稍放松一点：“我需要最近三个月的战报汇总。”
柯兰递出早已备好的数据终端，松手时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江望戈并未发现异常，他正常阅读起各军团战报。
维未尔要塞失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三十座移动要塞留存十座，能继续战斗的只剩五座，三成存活率......玄武星区邻近维未尔要塞，人口数量是五大星区中最少的，民众疏散较快，近六成人口成功撤离......独立军第十四军团奉命支援前线，第三舰队玄鸟号舰长牺牲......
读到这，江望戈大脑空白了一秒，谁，死的是谁，玄鸟号舰长？
柯兰早在江望戈看军报时就侧头去赏花了，她不是不想安慰，只是那些安慰的话她讲出了怕是自己都认可不了。
邬轮死了。
死亡在战场上只是一串衡量胜负的数字。
简单至极的道理，但牺牲名单上的一个个人名是活着的人的亲人、朋友、恋人、战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在不认识邬轮的人眼中，他面临的不过是战争过程中的寻常结局，普通至极。
所以告知江望戈这一消息的能且只能是柯兰。
江望戈伸手，指尖触碰到虚拟投影上的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独立军在战时往往是冲锋在前的那一个，同样是牺牲人数最多的军团。
半响。
江望戈语气嘲弄：“突然意识到我其实还挺自私的。”
“明明前面战报里牺牲的士兵不在少数，维未尔要塞高大七成死亡率，我却看得眼睛都没眨一下，可轮到自己的认识的人时反而慌了神。”
柯兰看着百合花的目光逐渐柔和：“老大你已经够博爱了，我看十四军死亡名单时也只是草草扫过，也就稍微多在意本部士兵，你要是还算自私的话那我岂不是不配为人？”
江望戈摇摇头，勉强勾了勾嘴角：“劳烦小兰兰你来安慰我了。”
柯兰一愣，称呼太过古早，她多久没听见了。
江望戈慢慢捡起情绪，谈起正事：“我要见基地指挥官。”
军团战报上有提到维未尔要塞沦陷后第一军团的去处，军团战力仅剩三成的一军目前在负责护送公民移居黑镜，第一军团在黑镜驻守，那第一元帅更不可能去往前线，很大概率也在曙光基地，如果他猜得不错基地指挥官会是季老师。
但出人预料的是柯兰沉默了，并未应下。
这位秀丽面庞憔悴了不少的少将嘴唇嗡动，她在组织语言，大概是这件事情过于离奇，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指挥官现在很忙，他正在重新编组各军团余留军舰，大概不日就要启程远征。”
“季老师身体撑得住吗？”江望戈一时诧异。
柯兰张了张嘴，表情愈发古怪，这才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原因，季元帅明明就在基地里，可指挥权限却......
“指挥官不是季元帅。”柯兰吐了口郁气，有点接受无能，“显然指挥官是一个叫陆奕的军团实习生，就是老大你上回托我照护的那个军校生，也不知道三大元帅是怎么同意的，他拿到了一号密令，连跳十多级直升为整个曙光基地的指挥官！”
陆奕？
江望戈先是同样迷惑，但紧接着他脸色微变，他知道是为什么了。
这种情况只可能是那个原因！
想清楚这点，江望戈直接拔出全身所有针管，起身下床，他要去见季老师！
“季元帅现在在哪？”
柯兰见江望戈神色不对，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突兀涌上心头，前所未有的第六感强烈预警让她不禁迟疑。
“老大，你才醒没多久，需要休息。”
江望戈动作不停，走到门口的他平静陈述一个事实：“你了解我的性格。”
柯兰瞳孔一缩，想劝的话无从出口，她从来都不是那个能劝住江望戈的人。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的场景，少年伸手将泥潭中的她拉起，这一拉，流水花落春又去，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可笑她曾经还对着后辈说过，她信任他，那种程度超过一切。
柯兰垂头掩饰神情的苦涩，告知了具体位置，“季元帅在C层45区。”
江望戈轻轻点头，而后不顾尚且虚弱的身体，用最快的速度赶往45区。
他需要一个合理解释。
既定计划中途换人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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