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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着曾经傲然一世的皇帝，如今竟也佝偻着背，脸色蜡黄地倚在那里，心里也是一阵怅然，很多话便说不出口了。
“皇帝好好休息吧，哀家改日再来看皇帝。”太后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皇帝却哑着嗓子叫住了太后：“母后请留步！”
太后缓缓回身，只听皇帝再次开口：“母后觉得，老三和老四谁能担当大任？”
“皇帝打算立太子了？”太后心中更加诧异了。
皇帝多疑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无数大臣上奏立太子一事，都被皇帝拒绝了，这病竟这般严重了？
皇帝沉默须臾，终是点了点头：“太医说了，儿臣时日无多了，母后如今可明白儿臣为何不让老七和靖安成亲了吗？”
“儿臣若活着，尚且能够压得住老七，儿臣若不在了，他们成亲，镇北大军和赵家军合二为一，到时候江山还会姓陆吗？”
太后眉间眼角的皱纹更深了：“皇帝，你有没有想过，老七未必你想得那般无情，你若成全他，他或许会感念这份恩情。”
皇帝的眼神蓦地阴鸷起来：“母后也说是或许了，儿臣养他十余年，母后可知道他从未私下叫过儿臣一声父皇，他心里根本没有将儿臣当成父亲看待过！”
太后眸色复杂：“他生父死的时候已然记事，你又何苦逼他，当年你们三人结成异姓兄妹，若是没有后来的事情该有多好。”
皇帝闭了闭眼：“母后不必再说了，儿臣自认为待老七不薄，但是他，儿臣不得不防，决不能让他娶赵家军的传人，赵家军只能是陆家的！”
太后眸子微睁：“皇帝的意思，不仅要拆散老七和?丫头，还要给?丫头另外指婚？这么做未免太过绝情了！”
皇帝没答话，而是重复了刚刚的那个问题：“母后觉得，老三和老四谁能担当大任？”
太后见他如此执着，便知说什么都没用了，叹了口气：“哀家不管前朝之事多年，此事皇帝做主便好，哀家不宜插手。”
皇帝显然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继续说：“老四做事毛躁，且母族势力庞大，若是将江山交给他，今后这天承国怕是不得安宁。“
“老三性情温和，且与世无争，或许无法成为名垂千史的枭雄，但至少能守住这万年基业，而且儿臣看得出来，他心中也有靖安，日后靖安嫁给老三，也不会受苦，朕也算对得起赵恒将军了。”
太后听着这些话半晌不语，见皇帝再次将目光投向她时，才缓缓开口：“无论陛下做什么，哀家都会全力支持陛下。”
皇帝眸子里闪烁着光芒：“儿臣就知道，母后一定会站在儿臣身边。”
太后叹息一声：“皇帝莫要再操劳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丫头的医术确实厉害，皇帝可要哀家叫?丫头来替你瞧看瞧看。”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皇帝顿时冷下脸来。
“不可，绝对不可，除母后之外，儿臣病重之事绝不可让任何人知晓，若是透露给了老七，儿臣的所有计划就毁了！”
太后定定看了皇帝一会儿，旋即点头：“哀家知道了，皇帝好生休息。”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太后离开，皇帝重重跌坐在龙椅里。
陈公公赶紧上前：“陛下可是又不舒服了，奴才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皇帝摆了摆手：“不必了，朕不过是刚刚消耗了太多心力，毕竟那是朕的母后，曾经为天承国力挽狂澜之人。”
陈公公神色不解：“陛下，您既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您生病的事情，又为何要告诉太后呢？万一太后不小心说漏了嘴呢？”
皇帝目光落在太后刚刚坐过的太师椅上：“母后她不会的，而且，若不是朕没有其他办法了，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陛下，墨大人来了，在外求见。”
皇帝整了整自己的发冠，陈公公立刻心领神会，将带血的帕子收走，一切仿佛不曾发生。
“让他进来吧。”皇帝淡淡开口。
墨衍今日一身藏蓝色长衫，进来便恭谨地朝皇帝行了一礼：“卑职参见陛下。”
皇帝点了点头：“墨爱卿不必多礼，朕这会儿叫你来，可知所为何事？”
墨衍摇头：“卑职不知。”
皇帝将那木匣子推了过去：“这个你可见过？”
墨衍只是看了一眼，便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此乃北戮王府搜查到的证据，卑职在北戮王府的时候见过。”
皇帝盯着墨衍的双眼，又问：“那你可知，北戮王在京城的奸细是何人？”
墨衍垂着头，思绪却快速飞转起来，再抬头时，眸子里只剩下真诚：“卑职不知，恐怕还需要深入调查。”
皇帝颔首，下巴指了下那只木匣子：“东西你带回去，尽快查出奸细是何人，一旦有线索，立刻回报。”
“是！”墨衍拿起桌上的木匣子，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松了口气，看来他猜对了，七哥他们将属了名的信封给拿掉了，否则皇帝不会有如此一问。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不提前跟他通个气，也不知是他们太大胆了，还是太信任他的应变能力了！
墨衍简直哭笑不得。
本以为皇帝只是吩咐他查北戮王案件的真相，却没想到他都准备离开了，皇帝倏然又叫住了他。
“墨爱卿，你觉得北戮王一事会不会和老七有关？”
墨衍身子一顿，回头就见皇帝一双眸子竟如鹰隼一般看着他。
皇帝显然是在试探他，难道刚刚的询问也是试探，还是说他已经穿帮了？
心思有一瞬间的繁乱，不过多年来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很快便冷静下来，至少看上去极为镇定。
他拱手行了一礼：“回陛下的话，此事卑职不敢乱下定论，卑职定当彻查清楚，若是和七殿下有关立刻告知陛下发落。”
“好！”皇帝缓缓起身，似是对墨衍的这个回答很满意，“你便替朕好好彻查此事。”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墨爱卿，文武百官朕只信你，你莫要让朕失望！”
墨衍单膝下跪行礼：“是，卑职定不辱陛下的信任。”
看着墨衍离开，皇帝松了一大口气。
陈公公却是一脸的不解，小声问：“陛下，您刚刚可是怀疑墨大人和七殿下私下有所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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