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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渊双眼紧闭地躺在客栈的床榻上，一滴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抖。
“?儿，?儿你醒一醒！”
“?儿，是本王来晚了，本王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他们很想念你，你听见没有！”
“?儿你放心，本王定会血洗皇城，为你报仇！”
看着一直在说梦话的徒弟，陆怀北沉沉叹了口气。
“爹，要不要找大夫来，七哥似乎不太好。”墨衍一边拧着帕子一边忧心忡忡地问。
陆怀北摇了摇头：“大夫开的药再好也不会好过牡丹药圣给的药，这梦魇是他原本的命运轨迹，是他躲不过去的劫难，定是要在梦里再经历一次的，就看他什么时候能走出来了。”
墨衍将拧干的湿毛巾覆在了陆景渊的额头上，脸上尽是愧疚之色：“若不是我瞒着七哥带走了七嫂，或许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七哥也不需要拼上自己的命去跪雪地。”
陆怀北安慰地拍了拍墨衍的肩膀：“此事为父也有参与，要说责任为父也有，不过就算没有此事，他也逃不过此劫，毕竟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父母。”
“?儿！”陆景渊倏地睁大了眼睛，直接弹了起来，敷在额头上的湿巾也掉了下来，一边剧烈地喘着气。
“醒了？”陆怀北略略诧异。
他本以为陆景渊想要走出来还要一段时间，他倒了杯茶递到了陆景渊跟前:“喝口茶，嗓子都哑了。”
陆景渊眸光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焦距，瞧见了一脸忧色的墨衍，以及师父陆怀北。
他伸手没有接过茶盏，而是握住了师父的手腕，神情恍惚而忧惧：“师父，我梦里的一切可都是真的？?儿她，他死得好惨，还有我们的孩子……”
上次在牢房里不过有一些画面一闪而过，可是这一次在梦里，他亲身经历了所有一切，他亲眼看到?儿撕心裂肺在哭在呼救在求饶，像是一把火灼烧着他的心，他快要发疯了！
陆怀北拍了拍陆景渊的手背，示意了一下手里的茶盏：“先喝口水。”
听了师父温柔的声音，陆景渊这才渐渐从刚才的梦里的余韵中抽离，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人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儿的家人还是不肯见我吗？”陆景渊问。
陆怀北接过陆景渊手中的茶盏：“好好养伤，一切等你养好了伤再说。”
陆景谦苦笑一声，又躺回了榻上：“看来无论我做什么，?儿的家人都不肯见我了，前世?儿受了那么多的苦，今生我竟是连想补偿她都做不到，这大概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
“天无绝人之路，为师相信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陆怀北叹息一声。
“是啊，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陆景渊阖上了眼睛。
翌日。
墨衍醒来便发现床榻上的陆景渊不见了，连忙去隔壁客房找陆怀北。
陆怀北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不急不缓地点了点头：“迟早要走的，现在的时机刚刚好。”
陆景渊再次来到了永安寺，这一回门口的小沙弥一眼就认出了他，连忙恭谨地双手合十，做了个“请”的手势：“贵人里面请，白王已经等候贵人多时了。”
“麻烦带路。”陆景渊颔首。
这是他第一次进永安寺里，明明只是清晨，寺内却已经十分热闹了，来来往往皆是人，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虔诚。
三跪九拜，上香祈福一样不少，那些人中有的穿着打补丁的衣裳，拉着面黄肌瘦的孩子，却还将小心翼翼用帕子包好的一串铜钱投入功德箱内。
陆景渊不由驻足看了一会儿，对这样的行为十分不理解，问身边的小沙弥：“比起信奉神佛，他们难道不该先填饱肚子吗？”
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才缓缓开口：“这些虔诚的信徒，大多都是自己或者家人曾经生病，受白王恩惠治好了，才会如此感念永安寺。”
陆景渊蹙了下眉，若这个白王说的是他的父亲，那就奇怪了，他分明记得父亲并不会治病救人。
“白王会医术？白王亲自给人治病吗？”陆景渊问。
小沙弥摇了摇头：“会医术的是白王带来的人，他炼制的药丸只要吃下一颗便能药到病除，每一位虔诚求药的，都会得到一颗药丸。”
陆景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粒药丸就能药到病除，怎么可能？
除非这世上真的有神仙，怕是连牡丹药圣的丹药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看来这一切只有见到父亲之后才能揭晓。
小沙弥带着陆景渊去了后院厢房，从院门口看去，那些厢房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一些破旧，可当小沙弥敲开了其中一扇门时，陆景渊瞬时被里面豪华的装饰给惊到了。
一张精致的孔雀东南飞屏风后有人影晃动，只听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渊儿来了？”
陆景渊心头一紧，这个声音曾经伴随着他度过了一段最快乐的童年，同时这个声音也随着他的记忆埋葬在了那个衣冠冢里。
他绕过屏风，对上了那双同样存在于他记忆中的眸子。
明明过去了这么多年，他长大了，可对面这个男人却像是被时间遗忘，和他记忆中那个年轻俊逸的父亲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这种心情是很奇怪的，对方是他失而复得的父亲，他却无法高兴起来，甚至有一丝不解和埋怨。
“渊儿，我是父王。”白袍男人显然也是激动的。
他上前一步将陆景渊拥在了怀里：“渊儿，父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找父王了。”
“你果然没死，既然没死，为何不来找我和娘，您就忍心看着娘被困与宫闱之中，一困就是十几年吗？”陆景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白袍男人动作一僵。
他松开了陆景渊，一双拳头捏得死紧，发出“嗝嗒嗝嗒”的声音：“为父也没想到，当年为父叫他一声大哥，他居然会觊觎为父的妻子，他该死！”
“您还没回答我的话，十多年的时间，您为何不去找娘？不去找我？”陆景渊再次一次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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