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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的心情却说不出的沉重，离开审讯室，林雅几人迎上来，“奇怪了，杜如心不是恨田子哲吗，可我看她好像不怎么想打掉孩子。”
“或许……”黎青斟酌着用词，“是爱和恨并存吧。”
林雅不可思议道：“真有这种人啊，田子哲都这样对她了，她还能爱得起来？”
黎青静默一瞬，平静道：“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
陆离与沈纾两位队长坐在不远处，听到黎青的话，沈纾抬头望向她。黎青眉眼平顺，可沈纾却不知，在这平静的海面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眼前的结果让林雅无法接受，她快步在办公室内转了好几圈，转得陆离直揉眉头，林雅也不肯停，她语速因心跳频率加快而变快，“你真的相信杜如心的话？如果她说的是假话呢？她在田子哲死亡这件事上表现出的狠心和她想留下孩子的行为让我完全无法理解。”
黎青思考片刻，说：“杜如心说她本想给田子哲喂安眠药，先让他睡着，再多灌一些，这种方法和下毒差不多，符合女性作案特征，同时也说明她深知自己和田子哲在体力上的差距。在这种情况下，她临时改用匕首杀人，是不太合理的，她现在怀着孕，又是不稳定的状态，她会下意识避开激烈的活动。已经有了方案一，在有身孕的情况下临时改对自己不利的方案二，我认为这更说不通。”
“这倒也是。”林雅看向陆离，“基本就能认定是方益了？”
“方益的情况比杜如心更复杂，反而更难办，”陆离揉了揉眉心，罕见地叹口气，说，“证据链补充起来太麻烦了。”
沈纾问：“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全都想不起来反倒好了，还能考虑他是不是被仇家陷害，可惜他能想起来一部分。”
黎青接着说：“最重要的是，他承认去过现场，这是关键。”
沈纾拧眉问：“带他去现场看过了？”
陆离答道：“对，他说自己清醒的时候就在卧室，手里是刀，面前是倒地的田子哲。”
黎青说：“这样一来诬陷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如果要陷害方益，首先要取到他的血液，还要把他挪到现场，再移回家，整个过程方益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而且方益小区得监控录像里有当天凌晨一点方益穿着背心摇摇晃晃往家走的片段。”
“这个天气穿背心？”
陆离说：“我含怀疑他是把衣服脱到哪里了。”
沈纾思索片刻，又问：“他是几点离开家里的？”
“这一点还不知道，他神出鬼没的，监控录像每三天覆盖一次，没拍到他离开的图像，他的邻居也完全不了解他的行踪。秘书则称上一次给他送日常生活用品是在五天前，当时方益还在家。”
“所以他有可能是在案发三天前离开的，所以监控录像没拍到？”
陆离耸耸肩，“也只能这么说了。”
林雅愁容满面，陆离虽大体没有表现出来，但眉眼间也有不耐烦之意，唯独沈纾，在理清经过后，唇盘竟慢慢上扬了，“这个案子……有点意思。”
*
陆离决定让黎青负责调查方益，其他几名嫌疑人则交给林雅。一个小时后，雁北队员在方益家三公里外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件深红色外套，在外套上显有似是黑色的喷溅状痕迹，检验过后发现这正是田子哲的血迹。
而外套的主人就是方益。
在发现外套的地点，附近的居民称，曾看到一个只穿背心的男人在沿街关门的商铺门前睡觉，当时是晚上十一点多，有好心人上前叫他，识图把他叫醒，但没能成功，他们以为方益是喝醉了。另一人拿了家里的被子，盖在方益身上，大约一点左右，发现方益已经离开。
这样一来，时间线就完全能对得上了。
暮色已至，春风带来的暖意还未消散，在春意盎然的清州市，一切事物都重新拥有了生机。
黎青留在工位上，一遍遍核对目前已知的证据，她已经记了半个本子的笔记。
沈纾和陆离谈完回来，办公室里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黎青依然没有下班回家的意思。他走到黎青旁边，手指敲了敲桌板，“先把今晚要请的晚饭吃了？”
黎青抬眸，沈纾修长的手指在台灯的照耀下，骨节分明，更加白皙。她认真地看了两秒，脑海中想到的却是愤怒的杜如心，她和杜如心的情况倒是有些相似。
田子哲找杜如心是退而求其次，就像杜如心说的，田子哲打心眼里看不起杜如心，即便这种心态是扭曲的。沈纾和田子哲相似，他最开始或许是厌恶她的，因为厌恶，所以面对赵瑾玉时才有报复的快感。
黎青低下头，没有理会沈纾。
沈纾问：“怎么了，还没做完？”
黎青冷淡道：“我只想吃路边摊，和你要去的高级餐厅不一样。”
沈纾静默。
黎青强迫自己专注案件，不再搭理沈纾，倒是也能看得进去。
约莫十五分钟后，黎青伸了个懒腰，再抬头时，办公室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黎青心里轻松许多，随之而来的也有少许失落，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整理文件，准备下班。
黎青背上包正要走，忽然闻到了一股子香味，是米线的味道。她瞥了眼窗外，琢磨着是不是最近让摆路边摊的，一转身就见沈纾提着袋子向自己走过来。
“林雅说你喜欢吃米线，我还买了些炸串，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拿的，”沈纾把塑料袋递过来，面色依旧平静，“我小时候吃过，还不错。”
黎青一怔，低头看着米线简陋的包装，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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