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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回家已经凌晨一点了，本来是不回去的，但是和客户起了争执，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就回去了。我听她说过，要把男人带回去，这种事常有，我寻思着，这个时间他们也该结束了，大不了我回去蒙头就睡呗，谁没见过谁啊？结果……”于莲莲微低头，用眉笔勾勒过的夸张眉毛狠狠拧在一起，她颤抖着说道，“我刚一进门，还没开灯，就看见她死在床上，月光太亮了，太亮了，现在想起来，我还毛骨悚然。”
“死在床上？”黎青问，“看一眼就知道人死了？”
赵晓的尸块集齐后，法医为其做过尸检，她胃里检测出毒物成分，脖颈处有勒痕。从尸体形态来讲，除非于莲莲看到的是已经分尸的赵晓，不然一眼看出其已死亡的可能性不高。
“就是一种感觉吧，”于莲莲做了个动作，“就像我这样，大字型躺在床上，身上没有衣服，还有很多伤痕。地上有皮鞭，身上的伤应该是被皮鞭抽的，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于莲莲用手捂住脸，声音颤抖，“我壮着胆子走过去，摸了她一下，她身体还是热的，但是叫不醒。我不敢多留，就出去找人帮忙……”
沈纾轻笑一声，“你倒是聪明，没报警。”
“这有什么办法，”于莲莲瞥他一眼，“我要是报警了，那不是引火烧身？警察一来，我也得跟着进去。”
黎青则追问道：“你找谁来帮你？”
“没找到人，”于莲莲叹口气，“时间太晚了，我给两个信任的朋友打了电话，他们都已经睡了。我在外面转了几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想着要么把她放到外面，趁着别人还没发现之前我赶紧……换个地方。结果回去以后我发现……”
于莲莲抬起头，浑浊的眸子写满恐惧，“我发现、我发现赵晓消失了。”
“什么？”
“对，消失了！”于莲莲抱住胳膊，缩在沙发上，“只要想到这件事，我就头皮发麻，这说明什么？说明在我发现赵晓的尸体时，凶手一直在屋里啊！当时我没开灯，或许他就躲在哪个角落，或许躲在洗手间里，我实在是……我越想越害怕，再也不敢待着了，直接跑去了朋友家，过了三四天才敢和朋友一起回去看一看。房间里除了没有赵晓和她用过的那些皮鞭外，没有其他变化。我赶紧和朋友一起把屋里的东西收拾了收拾，连房东都没说，直接走了。”
黎青问：“之后你就没再管了？”
于莲莲心有余悸道：“那我还能怎么管？尸体都没了，我再跑去找警察？除了能把自己坑了，还能干嘛？”
“赵晓的死很显然和她的那位客人有关，你就没想过找凶手？”
“凶手？赵晓接触的那些人，无非就是附近的那些老男人，说不定也和我有过关系，我怎么去找？凶手知道我的存在，也知道我看到赵晓的尸体，他不来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我还去找他？！”于莲莲看怪物似的看着黎青，“你刚出来的吧？看起来要求挺高？我们那会儿可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最底层，有些话是能不说就不说。”
“既然这样，你现在怎么愿意说了？”
“大家都说她的死是那个连环杀手干的，”于莲莲耸肩道，“这可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于莲莲的话虽然冷情，却也是实情。
末了，于莲莲又叮嘱道：“说这些对你有帮助？你可千万别说这是我说的，我以后还想继续混呢。”
离开酒吧，黎青裹紧外套回到车上，小声抱怨道：“这么穿倒是挺性感，但在晚上也太冷了。”
沈纾打开空调暖风，瞥了一眼她只穿丝袜的长腿，道：“冷就别穿。”
“咱俩没关系，”黎青懒洋洋道，“你的意见无效。”
沈纾没说什么，准备启动车子回家。
“听于莲莲的意思，赵晓的死很可能与她最后接触的客人有关，但是按照她的描述，倒更像是两个人玩儿过头了，导致赵晓意外死亡，这和圣诞礼物案心狠手辣的凶手可不符合，凶手是带有极大的报复社会的心理的。”
“确实，她所形容的赵晓的死，看起来只是她们与客人之间的纠纷。或者……”沈纾看向黎青，“杀害赵晓的，和掀起惊涛骇浪的，不是同一人？”
黎青一怔，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带走尸体的人不是凶手？杀害赵晓的人和圣诞礼物案的凶手不是同一人？可后面那一系列的案件怎么说？”
沈纾道：“暂时还不清楚，我只是在想这个可能性能否成立。先送你回家？”
黎青的思绪被他从案子上拉了回来。
她用手撑着头，漫不经心看向沈纾，“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好像从来没去过你家。”
沈纾停下车，看向黎青。
“你就像是个谜题，连选项都不提供，也不给任何条件，没有人能解开你这道题。”黎青说，“有关你的一切，我似乎什么都不清楚，你从来不会提起自己的事情。”
绿灯亮起，沈纾重新启动车子。
而黎青也偏头看向窗外，她没指望沈纾能回答。
窗外是熟悉的清州夜景，是黎青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黎青心中却满是疲惫。她曾经尝试着走进沈纾的生活，也退出过，现在她站在那条警戒线上徘徊，似乎无法头也不回地离开沈纾，也无法重新接纳他。
二十分钟后，车停了下来，黎青昏昏沉沉地抬起头，发现窗外的景色是陌生的。
“这是哪？”
沈纾没立即回答，而是先熄了火，再俯身帮黎青解开安全带，然后才说：“我家。”
像有清风吹了进来，黎青一下子清醒了，她讶然地看向沈纾。
沈纾说：“我这个人，无趣得很，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你不介意，随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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