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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风凉，刚刚消了暑气，清晨凉风卷着水汽直往人袖子里灌，江也轻轻咳了声，嗓子有些哑。
林时兮细白的手指扣了扣拉链，最后还是无视江也的话，把衣服脱了下来，从背后垫了垫脚，披在了江也身上。
莫名觉得背上一暖的江也缓缓偏头，就看到林时兮探出了个头，笑脸盈盈的看着他。
“物归原主。”林时兮眨了眨眼睛：“完衣归江。”
江也：“……”
平平无奇的成语小天才林时兮。
论坛里继续炸锅——
【五十二楼】：卧槽卧槽卧槽！这个小姐姐把衣服给校霸披上了！好甜！
【五十三楼】：我突然觉得这位小姐姐更宠校霸一点。
【五十四楼】：林时兮才十五岁啊，要叫也是叫妹妹，把人叫老了！！！
【五十五楼】：我感觉校霸再咳一声小姐姐要直接上手抡人了哈哈哈哈校霸也有今天。
……
林时兮和江也就这么沉默着站到升旗结束，周宏伟不知道多能说，说着说着开始说鸦片战争、开始借古讽今，那话题扯的，亲妈都拉不回来。
好不容易结束了，林时兮感觉手完全冻僵了，第一次发现原来校服那么暖和。
班里的同学在回教室的路上，几乎都在讨论今晚聚餐的事，几百个人头乌压压的在前面挤着，吵闹声不绝入耳，林时兮上楼时突然余光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霜尽背靠着楼梯拐角处打电话。
周霜尽右手紧紧攥着电话，就像是快溺死之人攥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漂亮的眉毛拧着，眼眸里满是焦虑：“妈，他又打你了？”
电话那头的中年妇女说：“唉，霜尽，你安心上学，别管这些。”
“妈！”周霜尽提了提音量，咬着嘴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求你了，我求你了，离婚吧。”
“当初若不是你发现……他就……他根本不配做我爸爸，我没有爸爸。”
妈妈却说：“离婚？周霜尽，离婚了之后你吃什么？你拿什么上学？你以为我想过这样的日子？”
妈妈说着声音就哑了，电话那头传来阵阵抽泣声，她哽咽道：“霜尽啊……妈妈的确没用，只能靠你爸爸你明白吗……”
“他不是我爸爸。”周霜尽眼里的泪珠缓缓打转：“妈……我求你别再说为了我了……”
每次她妈妈一句“都是为了她”，仿佛言外之意是——
是她让妈妈那么惨。
是她的存在让妈妈的一生那么糟糕。
她背后的几个女生本也是边走边聊，看到周霜尽时突然顿住了脚，其中一女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跟旁边的女生窃窃私语了什么，几个女生突然分头行动了起来。
安白一中绿化很多，高马尾小跑出教学楼一看到一个小草坪，她随意捡了几块小石子，回到原位时分完石子就往周霜尽那边摔。
林时兮蹙着眉看着那几个女生。
她们的动作，似乎刺痛了林时兮心脏一角。
那几个女生露出一副阴谋得逞后满意的笑容。
那笑容，明明属于十六七岁的女生……
明明是最热烈朝气的年纪。
明明本该那么美好的青春。
可就是让人觉得心悸。
林时兮眼眸闪烁、黑眸沉沉，眼前闪过几帧细碎的画面——
小孩稚嫩单纯的面容，放肆的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可说出来的声音却如刀子一般死死插入人身上：
“她有病哎，她不是正常人。”
“跟个瘦猴子似的，长的真丑。”
“林时兮是瘦猴子！瘦猴子！！”
……
小学的时候林时兮因为生病的缘故，每天要吃大量的药。
瘦骨嶙峋的。
也成了他们口中难看的“瘦猴子”。
小孩分不清美丑观念。
女生不会像现在这样极致的追求瘦、追求美。
他们判断胖瘦有一个简单到荒唐的原因——
她瘦，就是家里很穷，很穷很穷，没有钱吃饭。
林时兮有时真的觉得。
是不是真的人性本恶。
不同时期的人们、不同年纪的小孩，却做出了同样的事儿。
他们似乎很乐意于欺负别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然后，疯狂的刷存在感，就像是疯狂而炽烈的——
想证明自己存在过。
高马尾还想扔石子，刚一抬手。却被一道有力的手钳住了手腕。
高马尾回头就对上了林时兮淡漠冰冷的双眸。
林时兮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此刻的周霜尽也打好了电话，看着地上的石子，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刚跟妈妈结束那窒息的对话。
周霜尽只觉得胸口的大石头越来越重。
她快喘不过气。
一瞬间，周霜尽红着眼眶，突然捡起了地上的石子，狠狠地砸了回去，周霜尽手里不停的摔着石子，眼眶却越来越红，整个人委屈到了极致。
“周霜尽！你敢打我？”
这好像是周霜尽第一次反抗。
被砸的女生被林时兮挡住了去路，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
林时兮也被周霜尽这反常的举动搞得有些惊讶。
那几个女生也被吓到了，又有些害怕林时兮现在这副模样，拔腿就跑。
林时兮就这么看着周霜尽发泄。
周霜尽很快情绪恢复了平静。
又如那滩毫无波澜的死水。
又是那个脾气好到、几乎没脾气的周霜尽。
周霜尽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直接微妙的寂静。
周霜尽滑开手机，是赵谨言发来的信息——
【赵谨言】：【图片\/】
是赵谨言和林洋的合照。
【赵谨言】：周霜尽，你以为老子离了你不行？
【赵谨言】：别做白日梦了。
周霜尽点开照片，陷入了沉思，不过五秒手机突然一黑，林时兮把她的手机熄了屏幕，语气冷淡：“这人脑子被驴踢了吧。”
“分就分了还带售后的？”林时兮敲了敲周霜尽的屏幕，语气不容置疑：“你居然不删他。”
周霜尽叹了口气，情绪恢复了大半：“麻烦。”
“如果删了，他还会缠着我，说我放不下一类的话。”
周霜尽淡淡道：“其实放不下的，是他吧。”
林时兮抬眸看着周霜尽。
搞了半天。
周霜尽心里清清明明，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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