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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变暗了些，电影院静的出奇，她甚至可以听到江也轻微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借着黑暗，林时兮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弯了起来。
林时兮的心跳越来越快。
根本控制不住。
她甚至不敢看江也。
江也声音很轻：“你脸红了？”
林时兮：滚吧你，这么黑你能看到才怪。
于是林时兮说：“骗鬼。”
江也低声笑了声，他很少笑，平时比较冷，但是林时兮向来觉得他笑声很好听。
少年嘛，朝气蓬勃、肆意张扬的时候，才是最令人神往的。
虽然林时兮承认，就算江也不笑，她也喜欢他喜欢的不行。
江也突然抬手，碰了一下林时兮发热的耳垂，他手冰冷，触碰到时林时兮全身一僵。
江也此刻的话带了些玩味儿，语调微扬，把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骗鬼？”
林时兮认命似的闭了闭眼睛：“我不禁逗，真的。”
江也只是淡淡回：“谁说是在逗你呢？”
林时兮眨了眨眼睛，靠回了座位上，此刻的电影也走向了尾声，开始放演员表，电影院的灯光也打了下来，两个人包裹在白炽灯下，林时兮先站起来，似乎没感受到背后的动静，准备转头戳一戳江也，没想到刚一转身就撞进了江也怀中。
“……”
林时兮：丢人丢大发了着实是。
江也倒是不甚在意：“还投怀送抱？”
林时兮：算了，你说啥就是啥吧。
已近九点，大街上的人稀稀拉拉的几个，屈指可数，这块不算繁荣区，很少有人出门，没有以前热闹了。
林时兮以前没觉着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一到过年的时候，感触就尤为深刻。
她小时候，小区里还准放鞭炮，她就跟着小朋友们拿着仙女棒挥出各种图案，劈哩叭啦的，年味十足，到处是张灯结彩，红灯笼满街，家人们团团坐在一桌看着春晚，好不热闹。
现在看不到了。
世事变迁，看春晚的人也变少了，陪她一起长的的小伙伴们，也渐渐疏远，不再联系。
万事万物都在无时无刻的变化，没有人能说的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好像这一切都在跟她说，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好像也没有人能一直毫无变化。
两人就这么沉默无言的走回了照相馆。
林时兮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她走到书桌前把自己用来记日记的那本相册递给江也，似是再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的童年，把江也没见过的自己，亲手送到他面前。
也是一步一步在往他那边走。
林时兮坐在了床上，自顾自的说：“我觉得我是天才。”
江也翻着一张张有些泛黄的照片，手指摩挲着上面的人，他看着之前林时兮青涩稚嫩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
江也说：“嗯。”
林时兮说：“小时候，妈妈一直这么说我，她说我有天赋，说我是天才，聪明的人总是孤独的。”
林时兮说着突然自嘲似的一笑，苦涩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有天赋。”
江也注意到，这是林时兮第一次叫“妈妈”这个称呼，一般都是叫“齐欢女士”的。
林时兮说着眼里泛着泪光，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小时候总被人欺负，他们啊，总说我是瘦猴子，说我这不好那不好，说我长的难看。”
“嗯……”林时兮想了想，语气认真：“还说我笨。”
“妈妈有一次听到了，当时她可生气了，怒气冲冲跟我说‘不许听他们胡说，我们家十七，是最聪明的孩子，喜欢数学就放心去学，你很有天赋，要相信自己’。”
林时兮说：“小时候我可不理解了。”
“说实话，到现在我也不是很理解。”林时兮说，“所以我会安慰自己，天才都是孤独的。”
“被人孤立，不被人喜欢，做什么事情都不被人看好，也不能像一个普通人生活。”
林时兮低着头，停了半晌才说：“我活了好多年，才学会原谅自己。”
“活了好多年，才和自己达成了和解。”
林时兮话音刚落，屋子内出奇的静。
窗外是车水马龙、应接不暇，川流不息，月光皎洁，被窗户分割成了好几块，铺洒在了静谧安详的房间里。
江也闭了闭眼睛，他觉着就像心脏被刺中了好几刀，五脏六腑被一双无形的手翻搅着，痛苦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都是真的。
周霜尽说的都是真的。
江也眼眶红了。
小姑娘却还在一旁笑的恬静。
江也与林时兮遥遥相望，相隔不过一米。
恍惚间，岁月静好。
她说如果把她比喻成一朵花，那么一定是连花蕊都腐烂的白玫瑰。
好想让时光倒退，替她吃掉已经枯萎的玫瑰花蕊。
—
林时兮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着江也低着头发相册的模样，稍稍一怔。
江也修长的手指不停歇的翻着照片，直到翻到了第一张。
一个男孩拿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领奖。
照片画质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清小孩的长相。
不知为何，林时兮胸口一疼，她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发颤：“就是这个哥哥。”
林时兮声音明显哑了，情绪突然有些绷不住：“只有这个哥哥……”
“只有这个哥哥帮我……”
林时兮说着眼眶红了，一行泪水蜿蜒流下，她心里格外难受，声音哑到说不出话，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只有这个哥哥帮我……”
江也眼眶一涩，声音有些发颤：“他是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
林时兮摇摇头，她说：“他是……这么些年，唯一支持我的人……”
江也缓缓抬眸，声音很低：“你说的那个欺负你的，是不是叫江霖？”
林时兮蹙了蹙眉，抹去了眼泪，看向江也，林时兮茫然的看着他，哑声应了一句：“对。”
江也见状，自嘲般的笑了笑，他把相册轻轻合上，放回了桌子上，缓缓走向林时兮，林时兮没有躲，就这么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直到江也微微俯身，低眸看着她。
林时兮只是看着他。
“不哭了。”
林时兮点点头，听话的平复了心情。
“你怎么认识江——”林时兮说到这时，突然想到了曾经听说江也有一个妹妹。
都姓“江”，该不会……
江也站在她面前，林时兮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迷茫。
江也声音沙哑，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
林时兮不明白，她也很少见到江也这个模样。
林时兮抱住了江也，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她哭着说：“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别人道歉，她又不是你，我喜欢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时兮抽泣着，抬手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我不想你跟我道歉……不该这样的不是吗……”
“你为别人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江也好像习惯于替江霖“赎罪”。
只要沾上“江霖”两个字，不管什么情况，他都要放低姿态，为她道歉，道歉于她的死，道歉她之前做的事。
只有面前的林时兮告诉他，江霖与他并无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江霖和他，当成了两个个体。
小时候，不管江霖做错了什么，苏梨女士都会让他替妹妹受罚，在江霖死后，也用同样的方法，一步一步给他灌输这样的思想。
说的多了，连江也自己都快信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先低头道歉，都要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只因为自己是“哥哥”。
江也缓缓贴近她，眼看着近在咫尺，快在她脸侧亲下去的时候，江也突然问：“你不躲？”
林时兮：“不想。”
江也轻声道：“笨。”
就在林时兮以为江也要走时，他轻轻低头，只听他低声丢下了一句：“林十七，你心跳的好快。”
林时兮烦的很，毫不客气的说：“到底亲不亲？”
谁知江也是个事多的，他故意逗她似的抬手揉了揉林时兮滚烫的耳垂，笑道：“耳根也红了。”
林时兮：好啊你，逗我有意思吗？
江也得寸进尺，掐了掐林时兮脸上的婴儿肥。
林时兮：“有完没完了。”
江也深吸了一口气，眉眼带了些笑意，他轻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哥哥？”
林时兮瞳孔骤然一缩，惊讶的看着江也，声音有些发颤：“你说你是……”
林时兮眼眶中的泪水顿时落了下来，一行一行聚集在了她白皙的下颚上，形成了一滴水珠。
江也抬手帮林时兮擦了擦眼角的泪，背后的月光，洒在江也的脸上，映出了少年明亮清澈的眸子，林时兮从少年的眸子中，看见了自己。
林时兮眼中那个站在光下领奖的哥哥，和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年缓缓重合在了一起。
江也笑问：“你叫我什么？”
林时兮茫然无措，只能哽咽着，听他的话说：“哥……哥……”
“嗯？”
江也像是故意逗她一般，勾着唇笑道：“再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他的声音第一次这般温柔。
林时兮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愣在了原地，她茫然的看着江也，看着江也与自己越来越近。
江也缓缓低头，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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