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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姜一步一步往里面走，陛下安静地躺在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龙床上，双眼紧闭，若不是床边还跪着太医，季姜几乎以为她已经去了。
她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她的身边，跪下去托起她苍老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
她轻声唤她，“母后，姜儿来了。”
陛下挣扎着睁开眼，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微微发亮。
她颤抖地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再摸摸她心爱的女儿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
可是只伸到一半就失了力气，落了下去。
她嘴角微微溢出一丝苦笑，声音微弱，“母后要去见你父皇了。”
季姜强撑出笑脸，泪水盈盈地在眼眶里打转。
“母后舍得姜儿吗？您不要姜儿了吗？”
陛下目光不舍地看着她，“最后还能见你一面，我知足了。”
“我多想看你成婚生子啊，如果有来世，还做母后的女儿………好……不好……”
季姜握着的她的手垂了下去，她心中一惊，愣愣地望过去，陛下闭着眼笑得很安详。
季姜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孤身置于茫茫雪地间，很冷很冷，冷的她一直发抖。
匆匆赶来的如意上前扶住她，声音已带了哭腔：“公主，你哭出来吧！”
季姜愣愣的看了之桃一眼，猝然哭出声来，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昏死过去。
外头人听见哭声，知晓陛下大限已到，纷纷跪下山呼万岁。一时间，哀声遍布天地。
靖王刚踏入大明宫就听见哭声阵阵，他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天空。
宫城的天空好像一直就长这样，从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改变，只是现在这个天地再也没有那个曾经也会温柔抚摸他头的人了。
他曾经无比盼望这一天，只是这一天到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陛下驾崩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飞遍宫城的角角落落，王公大臣很快就穿着丧服齐聚大明宫。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臣低着头在底下议论纷纷。
陛下并不曾留下遗诏，按例该是由身为储君的成安公主继承皇位。
可是如今靖王殿下当政，兵马大权皆握于他手。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该是谁即位，若是站错了队可是要掉脑袋的，议论声音渐小，无一人站出。
季姜垂眼看了他们许久，殿内已是一丝声音也无，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缓缓开口，嗓子因哭的太狠带着喑哑。
“陛下口谕，靖王李岷人品贵重，甚肖朕躬。今传位于靖王。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竟是传位于靖王？吏部尚书第一个不服，世人皆知陛下宠爱储君，怎会临终前改立靖王。
他站出来直视季姜，“若是储君受人胁迫，只需眨眨眼，下官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他人得逞。”
陆续有官员从队伍里走出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靖王倒是沉稳，不发一言立在一旁，仿佛全然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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