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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栀低声的嗫嚅着,她一路扶着墙壁,撑着自己即将倒下的身体,趴在了床前。
她用力地推着狱警。
她黑眸湿润,里面倒映着破碎光,带着浓重的哭腔,趴在许樟树的身上。
小小的呢喃声仿佛比撕心裂肺的哭喊更让人难过。
她用力的想要拖动着许樟树已经僵硬冰冷的身子。
她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一直在碎碎念,“爸爸你起来,栀栀来带你回家了,汽车维修店要被开发了,我刚刚从冀州回来,我看到你最喜欢的樱花园已经开满樱花。
你起来啊,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很小的,我真的,真的不能再失去您了。
我上次一直想跟你说的,你不是一直明里暗里在关心我的人生大事吗?
我……我有遇见一个各方面都很好的人,你睁开眼睛,我很快带他来见你啊。
你不要走,你不要变成鬼,我最怕鬼了,你明明说过,要看着我结婚生子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爸爸……”
两名狱警即便早已经看淡了生离死别,也难免为之动容。
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使命。
他们走到许白栀面前,不忍心的开口劝说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我们要送死者去火葬场了。”
监狱规定。
死在服刑期间的罪犯,要由至少两名狱警亲眼看着送进焚烧炉中。
许白栀推开他们。
抱着许樟树,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生圈,也像是掉入悬崖的人抓住的最后的吊绳。
她放不开。
似乎她一旦放开了,就意味着她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叶穆从外面跑进来。
急忙走到许白栀面前,半跪在地上,低声说道,“许小姐,四哥来让我帮你处理后事,叔叔已经走了,就不要再打扰他了,让叔叔早日入土为安好不好?”
听到熟悉的人的声音。
许白栀木讷地转过身。
她紧紧的抓住叶穆的衣袖,摇头说道,“不能的,我爸爸没有死,你在胡说。”
叶穆心里也挺难受的。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许白栀猩红的眼睛,他哄着她说道,“叔叔走之前有和傅川说话,你不想知道叔叔给你留下了什么话吗?”
谁知道许白栀不为所动。
她趴在尸体上,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不要,等我爸爸醒过来,我爸爸会说给我听的。”
说完。
甚至还轻轻地推开了叶穆,“你去工作吧,我一个人等我爸爸醒过来就好了,我爸爸不认识你,他会害怕的。”
叶穆无奈起身。
对着两个狱警抱歉的笑笑。
许白栀忽然转过头。
在众人以为她是想明白的时候,她猝不及防地说道,“你们能帮我倒杯水吗?我爸爸好像渴了,他爱喝冰水。”
狱警面面相觑。
叶穆出去打了一通电话后,忽然重新走过去。
把趴在尸体上的许白栀拽起来,将人按在了许樟树的胸口处。
将手机外放,傅晋州低沉沙哑的声线瞬间在病房里响起,“许白栀,你听到了吗?他还有心跳声吗?还有温度吗?我知道你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但是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高温又潮湿中腐烂吗?
你拒绝让他体体面面地走,非要他烂成一坨坨臭肉,你才肯让他带着满身的腌?和蛆虫离开是吗?让他的骨灰和一堆虫子的骨灰粘在一起,你就好受了?”
许白栀灰白的唇瓣剧烈地颤抖着,全无血色。
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揪出来了,胸腔里空荡荡的,却还是很疼,她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了。
傅晋州挂断电话。
叶穆握着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个激将法能不能管用。
于是他退后半步,站在了许白栀身后。
许白栀默默地爬起来,把刚刚被叶穆推过去,给许樟树弄皱的衣服,一点点的铺平。
可是有的皱褶却无论如何都平不了了。
她用力地铺着,“怎么铺不平了呢……”
眼泪一滴滴落在上面。
最后她终于接受了铺不平的现实,她对着狱警深深地鞠了一躬,“拜托你们。”
许樟树的尸体被送去了殡仪馆。
很快很快。
就要进入小小的方格炉子中。
烟囱即将会冒出滚滚浓烟。
那是他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
可是风吹起,逐渐就淡了,最后就散了。
许白栀不想一起去。
她怕。
她怕亲眼看到许樟树被放进去的时候,她没有办法不去阻止。
她一个人走在医院走廊里。
踽踽独行。
从此以后。
她真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许白栀用力地擦擦划过脸颊的泪水。
沈音音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许白栀眼神中透出一丝迷茫。
她水润的眼眶扫过沈音音手里的东西,刹那间,许白栀朝着沈音音冲过去。
沈音音手里拿着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被雕刻成小栀子花的玻璃种,轻轻地把玩着。
她笑着说道,“栀栀,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你是想潜伏着,等到合适的时机给我致命一击吗?可惜,你的算盘落空了。”
沈音音依旧是那个沈音音。
一身的书卷气,说起话来温柔又慢条斯理,时时刻刻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但是好像又面目全非了。
许白栀的嗓音沙哑,低声索取说道,“给我。”
沈音音抬起手,小栀子花惟妙惟肖地乖乖呆在她的手中,“你爸爸临走之前,我和傅川都在,我告诉他,你是我们之间的小三,你是没看见你爸爸的眼神。”
许白栀如五雷轰顶。
她肩膀颤栗着,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冷。
一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音音。
沈音音说道,“栀栀,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恨得要死,然而你恨不死我,死的是你爸。”
她莞尔。
将手伸到了许白栀面前。
在许白栀要接住小栀子花的时候,沈音音忽然松开手。
一朵小栀子花落在地上。
脆弱的。
支离破碎。
许白栀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她手指被划破。
也丝毫未发觉。
她拼命而又小心翼翼地捧着。
沈音音就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着许白栀像是一条狗一样。
她就说,许白栀怎么能斗得过她?
不自量力。
她轻哼一声,
转身就走。
“沈音音!”
许白栀的声音制止住沈音音的脚步。
沈音音扭身。
刚要看看她突然喊住自己的目的,迎面却承受了一记狠戾的巴掌。
许白栀的手上有残留的玻璃种碎片。
堪堪划破了沈音音的脸。
血珠顺着下颌线缓缓地流下。
沈音音抬起手摸了摸,看到猩红色的刹那,尖叫出声,“许白栀!”
许白栀抓着她的头发。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拉着沈音音,像是拖着一只死猪一样,把沈音音拖拽到窗台前,笑得肆意癫狂,“沈音音,你去陪我爸吧,这样我就给我爸少烧一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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