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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陆良来到405房间,一方面是看望一下老牛他们,另一方面是取走鹰钩鼻当时养老鼠的铁笼子。当时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小棋子在和老黑牙下棋,老牛则站在一旁观看。闲聊之中,陆良问他们大个子在哪。老牛说又去了山羊那里。
“他现在是山羊忠实的信徒,每天晚上都要去找山羊呵。”老牛笑说。
在山羊的房间里,大个子恭敬地坐在一旁的床沿上。
“大师,我每天早晚跪拜祈祷,你说我妈的癌症有没有好呢?”
山羊坐在方桌后面,慈祥地捋着胡须,“癌症有没有好,你该去问你自己的心呀,现在你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你的妈妈,母子连心,你会感受到的。”
大个子闭上眼睛,精神放松,三分钟后突然睁开眼睛,慌张地看着山羊,“大师,我感觉我妈的癌症并没有好,她每天都被疾病折磨。”
“因为她的心病没好。”
“她的心病是什么?”大个子话一出口立即反应过来,“哦,是我,她每天都在思念着我,她一定担心死我了,每天都流着泪盼望我回家。”
“这就是症结所在,你不回去,她心病不除。”
“可我回不去,我比谁都想回去。”大个子又流出眼泪,“我想家,想我妈。”
“孩子,没人能帮得了你,只有你自己。”
“可我怎么帮自己呢?”大个子苦恼地抱着脑袋。
“我问你一个问题。”山羊说,“假如此时此刻,岸边停着一艘船,是一艘只能装几十人的小船,岛上没有看守,没有守卫,没有警卫,你回得了家吗?”
“没人管我们,当然能了。”
山羊缓缓摇头,“你不能,一艘小船装不下整个岛上的工人。这座岛上的人,一半是被生活逼迫得走投无路的狠人,一半是杀人逃命的强人,你竞争得过他们吗?”
大个子愣在那里,黯然不语。
“你太弱了,一个弱者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结局只有一个,就是灭亡。”山羊的目光变得迷离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伤感的往事,“你的妈妈恐怕等不到你回家了。”
大个子如遭雷击,吃惊地看着山羊,随即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我要变成强者,我要生存下去,我要回家,我要救我妈妈。”
山羊欣慰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要信仰狼,甚至要做狼王,这是狼王之道,我每天供奉着狼王祖师,狼王祖师就是保护我们变成狼生存下去的神。”
大个子站起身,面朝神龛跪下,虔诚地磕头三下,站起身,神色郑重地说:“大师,从今往后,我想做狼,我能成为一匹狼吗?”
“能的,孩子,你把自己当成狼便是狼了,你能发出狼的叫声吗?”
“我能,因为我是狼。”大个子模仿狼低声嚎叫,“嗷呜……”
大个子回到405房间后开始做俯卧撑。
“干一天体力活了,你怎么还锻炼上身体了?不嫌累啊?”小棋子不解地问。
“我要让自己变强。”大个子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吭哧吭哧地说。
小棋子和老黑牙面面相觑。
大个子做完俯卧撑,开始在房间里打拳。他不懂拳击,但是看过拳击比赛,也见过陆良用拳击技术打架,所以能够照猫画虎地打出一拳又一拳。因为长胳膊长腿,嫌房间里空间不够大,还把方桌给推到靠墙。
房间的面积实在有限,大个子的长胳膊轮起来,长腿跳起来,别人也就没法待下去了。老黑牙和小棋子收起象棋,去小广场散步。老牛脑袋枕手臂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实在被大个子搅得闹心,也去了小广场。
小广场上虽然不再有眼镜男和公鸭嗓那样的说故事高手,但依然每天晚上都聚集很多人,大家每天如同囚犯,过着严格的两点一线式生活,吃过晚饭后实在没地方打发无聊,便只能凑到小广场,三五成群,讲点笑话,搞点“非法”交易。
“大个子最近有点不正常了。”老牛说。
“那个山羊就不是正常人,总往山羊那跑,正常得了吗?”小棋子说。
“他是个又单纯又老实的人,本不该和我们一起上船的。”老黑牙感叹。
大龙坐在小广场的角落,耳听坐在旁边的胖子和长毛闲聊一款网络游戏,他没有玩过任何网络游戏,插不上嘴,所以很无聊,这时注意到405房间的人站在小广场闲聊,心里便有了注意,默默站起身离开,直奔405房间,自然是为了地瓜酒。
大龙悄悄推门走进405房间,看见大个子正呼哧带喘地做俯卧撑,愣住了。
“你干吗呢?”
大个子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站起身看向大龙,充满敌意地问:“你来干吗?”
“不干吗,借点酒喝。”
“没有酒,你走吧。”
“别这么小气嘛。”大龙搓着残缺发痒的耳朵走进来,“大家一条船过来的。”
“被没收后就真没有了。”
“你骗我,你肯定骗我。”大龙到处乱翻乱找,走到铁皮柜前,试图把锁拽下来。
“你怎么乱动别人东西?”大个子抓住大龙的手腕。
大龙的脸色渐渐变了,“别给脸不要脸,凭你也敢碰我?”
大个子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后退,但他没有,他强迫自己保持不动。
“松开,再不松开我就揍你了。”大龙已经面露凶相。
大个子越发慌张,但依然强作镇定,“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大龙听到大个子这话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你是谁了?”
“我是狼。”大个子阴沉着脸,用力说清楚每个字。
大龙的另一只手突然一个打耳光抽在大个子的脸上,嘴里骂道:“狼你奶奶的腿,还敢跟我装神弄鬼?我把你打成死狗,看你还是不是狼。”
“我跟你拼了。”大个子哭咧咧地喊,张着两只大手扑向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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