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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寻安低着头向后一躲，稍微瑟缩了一下。
其实并不是怕他，而是多年被家暴留下的阴影。
那个老男人特别是在喝醉之后，会胡乱抡起个什么东西就往她头上砸，有时是手里的酒瓶，有时是手边的椅子。
经常被打得头破血流。
所以她身上总是沾满不属于自己的酒气，还带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
他一靠近，她就反射性地想用手臂挡住头部，但是她克制住了，两只手紧抓着毛衣下摆。
“你脸怎么回事？”黎醉问着，把她的脸拨了一下，被季寻安拒绝着不让看。
“太热了。”季寻安回应。
或许是从来没撒过谎，黎醉没继续问。
黎醉向后退了一点，双手撑住墙把她围在墙角，然后弯下腰，用一个可以平视她的姿势看着她。
用这个姿势可以把季寻安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包括她的所有表情和轻颤的睫毛。
“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她扭头不看他。
“要吃我早就吃了。”黎醉凑近了一点，用调笑的语气说，“而且我才不想吃数学不及格的小孩，会变笨的。”
数学不及格？
季寻安想起来了，黎醉好端端的上着大学，怎么会突然回家？
还不是因为她数学没及格，他大老远地回来，嘲笑她来了，他可真够闲的。
她磨了磨牙，说道：“会及格的。”
而且她这一世一定会好好努力，考个像样的大学，离他们远远的。
黎醉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他才不信她的话。
他这个妹妹每次一做出什么承诺，就相当于讲了个笑话：你听，我放了个屁。
于是他笑个不停。
季寻安冷漠地问：“你还有事没？”
黎醉正了正色终于不笑了，想起了正事，问：“寻安，昨天你和我说的，还算话吗？”
他说的是表白的事。
她一扭头：“忘了。”
她已经决定和他不再有任何瓜葛，那就要狠心地把话说明白。
黎醉以为她是想耍赖，盯着她一动不动，说：“你昨天还说你喜欢我。”
季寻安坚定地对上他的眼睛，说：“那现在不喜欢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虽然以前季寻安总是缠着他，但是今后不会了。
她会离他远远的，不多靠近一步。
“又在耍什么花招？”黎醉没有生气，以为季寻安是在耍什么把戏，想帮季寻安捋顺垂到脸颊边的头发，被她一手拍掉了。
她正要开口说话，黎醉突然拧了拧她的脸，后退几步，把她从墙角放开，说：“吃蛋糕吧，顺路买的。”
他把一整个蛋糕放在桌子上，把包装拆开，插上了唯一一个小叉子。
季寻安看了一眼蛋糕，要说出口的话堵在嘴边。
蛋糕……要是她不吃蛋糕的话，那今天他应该就不会表白了吧。
他记得之前黎醉和她说的那一句：吃了我的蛋糕就是我的人了。
所以只要不吃蛋糕……
她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几步，拿了蛋糕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说：
“谁要吃你的蛋糕。”
这是她故意这么说的。
他知道这蛋糕怎么来的，是黎醉冒着大雪骑着自行车，去几公里之外小镇子上，排了几个钟头的队才买到的。
而且看黎醉的膝盖上的泥水就知道，雪天路滑，他在路上还栽了几个跟头，可即便是这样，蛋糕还完好如初。
新鲜的奶油上加了一个“永远快乐”的巧克力小牌子，马卡龙围了一圈，上面一层摆满了草莓，全都是她爱吃的。
而现在，蛋糕在地上摊成了一坨，黏糊糊贴在地上，草莓陷进奶油里，看上去就让人没有食欲。
黎醉看了看地上的蛋糕，又看了看季寻安，依旧没有生气，他问：
“又在闹什么脾气，不就是数学不及格吗，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说：“以后不会了。”
她的声音很小，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你说什么？”黎醉是真的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回屋了。”
“等等。”黎醉抓住她的手腕，让她被迫停下。
手腕上传来丝丝痛楚，有点疼，她转身，有些恼地看向黎醉。
黎醉说：
“忘了问你，这次考试有几门没及格？要不要哥哥给你补习补习，我这次从学校回来可以多待几天。”
“不需要。”
季寻安想把手腕抽|出来，但他的力气太大，一时间挣脱不开。
一挣脱，手腕就更疼了，就像是碰到了什么伤口一样。
“放开。”
“不放。”
季寻安对他的无赖很无语，又气又恼，直勾勾地瞪着他。
“放开。”
“季寻安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黎醉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调笑地说着。
很难想象，他一个一米八多的硬朗的大哥，竟然像个小朋友一样和她软声软语地说话。
事实上就是这样，季寻安喜欢黏着他，怎么都不会离开他。
“我管你。”她回答道，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手腕使力，用力甩开他的手。
她向前走了几步，握着门把手向下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想，蛋糕没吃成，还吵了一架，这样就把黎醉要和她在一起的计划打乱了。
这应该也算是逃过一劫吧。
她吸了吸鼻子，感慨着，终于不再重蹈覆辙了。
一开门，就看见紧贴着门的许西梅眼神不自在，向后倒退了几步，显然刚才是在偷听。
季寻安没管她，径直回了屋。
——
黎醉并没有阻拦，往往这种时候，季寻安会自己回来，求着他不要生气。
他一心软，就不定说不生气了。
这么多年以来，两人吵架，肯定是季寻安回来道歉，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季寻安，我数数了。”他喊了一声，房间隔音不好，两人的房间又是挨着的，他确定她能听到。
而且他更确定的是，季寻安不会离远，而是会在他的门口站着，数数的时候就会把门打开道个歉。
“3。”他提高声音。
“2。”他又喊了一声。
他停顿了一下，听着门口的动静。
他有点疑惑，往往这种时候季寻安应该回来了，她怎么还不把门打开。
“寻安我要喊1了，真的要生气了。”他凑近门口，轻轻说了一声。
“1.5。”
他决定给季寻安一次机会。
等了一会儿，门口还是没反应，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便把门打开，顿时僵住了。
门口，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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