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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敢上前，因为怕季寻安排斥他。
她说过，不喜欢他的，但现在寻安很害怕，她很需要陪伴……他一咬牙，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算了，讨厌就讨厌吧。
黎醉慢慢走过去，和她一样坐到台阶上，伸手把她揽过来。
“寻安，别怕，没事的，你看看我，我是黎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季寻安浑身都僵硬住了，脑中一遍遍闪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那个老男人把逃跑的她从电梯拖回家中，再对她进行毒打。
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他就停手，然后等她求他。
她不敢面对那些东西，可那些回忆阴魂不散地钻入脑中，让她疼痛欲裂。
“放了我……”季寻安小声呜咽着，带着稍微的哭腔。
黎醉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把她抱得更紧，哄着：“我们离开这里，哥哥带你离开。”
他力气大，手抄进季寻安的膝弯，要把她抱起来。
季寻安却突然尖叫起来。
“啊——”
她在他怀里挣扎，手脚并用要挣脱他的怀抱。
“别打我，别打我，求你了。”季寻安无意识地说着，在黎醉的怀里不停颤抖。
“我不会再跑了，我听话，别打我，我不会再跑出去了。”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黎醉的衣服，用力拉扯，惊恐地喊：“我好疼，让我死吧，求你了，让我死吧。”
黎醉看着她的反应，也愣在了原地。
黎醉把她搂得更紧，向她传递体温，让她不要再发抖，不要再挣扎，蹭着她颈肩的头发：
“寻安，寻安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许西梅吗？还是学校里的，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她怎么怕成这样，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到底是谁干的！
“寻安，我是黎哥哥，黎醉，还认识我吗？”他轻轻哄着，手指轻轻拍她的背。
季寻安就像是要讨好施暴者一样，在巨大的恐惧之中，终于不动弹了，身体慢慢变僵。
“黎醉。”
黎醉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忙看向怀里的寻安，寻安紧紧闭着眼睛，两行清泪滑下来，顺着下巴往下滴。
“在呢，在呢，我在呢，黎醉在呢。”
“为什么要抛弃我？”
她无意识地乱讲，这句话她不知道已经问过自己多少遍了，或许她也在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够好呢？
她不该哭闹，也不该耍脾气，也不该不听话，但是黎醉还是跟她说了分手，没有人找到她。
她死了，被活活打死了。
黎醉愣了愣，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说：“哥哥只是去上学，没有抛弃你，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大学也离你很近对不对，哥哥答应你的一星期回来一次，哥哥做到了。”
“你没有。”季寻安胡言乱语，用颤抖的手指不停地揪头发，扎好的辫子被抓乱。
“寻安，寻安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黎醉抓住她的双手摁到背后，然后拥抱住她。
他说：“黎醉在呢。”他喊着自己的名字。
忽然，门内又传来瓷碗破裂的声音，季寻安突然又是一哆嗦，用牙齿撕扯黎醉脖颈间的衣服。
门被大开，许西梅狼狈不堪地从里面出来。
黎醉和她四目相对，许西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咬着牙，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吵闹声停了，黎铭的哭闹声却不减，黎醉一手钳住季寻安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捂住季寻安的耳朵，把自己的脸贴上另一只耳朵。
别听了，好吵。
门大敞的，黎元国望着一地的狼藉，坐在沙发上无声地叹气。
静滞片刻，或许黎元国是想把门关上，一扭头，就看见了恶狠狠盯着他的黎醉。
“黎醉？”
他急忙走过去，蹲下问：“寻安这是怎么了？”
黎醉眼中的恨意更深，说：“受了刺激，估计是被许西梅打的，都打出毛病来了，看你他妈干的好事！”
黎醉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语气了，怕吓到怀里的寻安。
要不是寻安还在这里，他能和自己老爹打起来，几年前要不是自己打不过黎元国，许西梅也不会住到他家里来。
他早就看透了那个女人，可偏偏黎元国看不透。
黎元国蹲下身，无措地看着他怀里被压住的季寻安。
他身为季寻安的监护人，没有好好照顾到她的想法，实在是对不起寻安，对不起死去的好友。
“愧疚吗？”黎醉表情像个魔鬼一样，说着，“去把那个正在哭的小的捂死，让老子解解恨。”
黎元国当然不可能这么对黎铭，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
他叹了口气，说：“小醉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
“少拿这一套来压我，你配吗？”
黎元国没再说什么，缓缓起身，回屋去哄黎铭不要哭闹，满地的碎碗瓷片，还得他来收拾。
黎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拍着季寻安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声控灯1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黎醉的脖子被松开了，他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寻安。
寻安很瘦，棉衣穿在她身上总是空空荡荡的，被黎醉拥着才从空心变成了实心。
季寻安觉得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手腕上被压制的力道很大，让她很疼。
但她能感觉到手腕上的伤口被刻意地避开了。
鼻尖萦绕着很熟悉的香皂的味道，她悠悠转醒，睁开眼睛。
她还是有点发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打哆嗦，渐渐地她弄清了自己的现状。
刚刚是自己听到两人吵架，结果犯病了。
“黎醉，你放开我。”她轻轻地说。
黎醉没有动，依旧保持着拥抱住她的姿势，问：“寻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和你无关。”季寻安稍微挣扎了一下。
“为什么与我无关，你就这么排斥我吗？”他说话很轻，还能从话里略微听出一丝委屈。
“放开我。”季寻安用膝盖去顶他的腿。
黎醉怕季寻安不喜欢，把季寻安放开了。
季寻安觉得脸上干巴巴的，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哭了，脸上黏黏糊糊的。
屋内的哭声停了一会儿，黎元国从屋里出来了，他已经穿好了外套，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女士外套，显然是许西梅的。
黎元国指指楼下，说：“我出去找找她，外面太冷了她没穿厚衣服，她自己在外面不太安全，铭铭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黎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季寻安拍开黎醉伸过来的手，扶着墙站起来，却说：“黎爸爸早点回来，外面太冷。”
黎元国什么都没说，下了楼，而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黎醉，你离我远一点，我自己能走。”季寻安把他轻轻一推，和他隔开一个距离。
黎醉向后退了一小步，苦笑了一下，心想，季寻安和他说话了，这也算季寻安终于理他了吧。
季寻安无可奈何，她现在浑身发软，只能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动。
“寻安，还是什么都不肯对我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的作业还没做完，回屋了。”
黎醉怕她晕倒，跟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张开手臂，以便随时扶住她。
“我没那么娇气。”
季寻安丢下这样一句之后就进了房间，然后关门，把黎醉关到门外。
黎醉对着门伸了伸手，终究还是没敲下去。
敲门干什么呢？她又不会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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