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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修哲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原以为秦卿是个心软之人，看来他看错了，秦卿的心不仅不软，甚至她比凤宸更加理智，所以他在秦卿面前装可怜完全没用。
卫修哲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不说不行了？”
秦卿和凤宸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卫修哲仿佛陷入了回忆，大火，叫喊声，他母亲临死之前的眼神……再一次袭上心头，压得卫修哲闯不过气来。
秦卿和凤宸自然也看到卫修哲苍白的脸色，这回不似作假，是什么样悲伤往事，让卫修哲陷入回忆无可自拔，差点没能走出来？
卫修哲再次开口，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起来，整个人仿佛陷入黑暗当中，“我……不是闽州人，我是苏州来的。”
“那为何听你的口音完全听不出来呢？”秦卿蹙眉反问道。
她并没有完全相信卫修哲的话，他要是苏州人，他的闽话不会说得那么好。
卫修哲苦笑，也明白秦卿为何不愿相信，实在是他的闽话讲得太好了。
卫修哲深深的吸口气，声音低沉道：“我是苏州人，可我母亲是闽州人，我常年在闽州外祖家居住，你自然是听不出我的口音。”
秦卿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你为何又会落入这闽江？”秦卿看着卫修哲，迟疑说道，“身上还有诸多伤口……”
说到这里，卫修哲周身都泛着阴冷的气息，整个人温润精明的气质，在那一刻都爆发出了深深的恨意，泡白的手更是攥紧了拳头。
“我出身商贾世家，父亲是苏州有名的绸缎商，全国都有他的生意，母亲出身闽州的胭脂世家。”卫修哲本来不想提这些过往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秦卿和凤宸可信，可能是因为他们救了自己的缘故，便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了。
“随着母亲容颜逝去，外祖病逝，我父亲对我母亲也越来越不上心，直到有一天，父亲在母亲病重的时候，将他养在外面多年的外室抬进门做了侧室，那女人甚至有一个比我还大的儿子……”卫修哲眼眶通红，眼底都是凶狠的戾气，“母亲也受不住打击，疯魔了……”
紧接着，卫修哲身上的戾气恨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自责和忧伤：“我那天刚从京城做完生意，带着满心欢喜回家，母亲的院子竟然燃起熊熊烈火，母亲吊死在房梁，眼睛瞪视着我，仿佛在责备我为何没有早些时候回去……”
之后卫母被火烧成了灰，卫修哲连她母亲的尸体都未能留下，卫母成了一坛骨灰，埋葬了卫母，卫修哲三个月的时间里过得浑浑噩噩，没和他父亲说上一句话，再次清醒，他父亲已经将原本属于他的生意都交给了他大哥卫修耀，他什么都没了。
“我没想到我父亲竟然做得这般绝。”卫修哲揉搓着自己的手臂，直至搓得通红，“他完全没有把我当做他的儿子，卫家的家业都是卫修耀的，都是给他准备的……”
“我愤怒，我吼叫，质问，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卫修哲眼眶蓄满了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这一年过得太苦了，头一次向别人这般倾诉，一时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秦卿心下动容，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实际上已经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凤宸更是，虽然他觉卫修哲软弱得像个娘们，一点用处都没有，但也没再出言伤害他，还是打心底同情他，卫修哲大不了他几岁，却要经历丧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任谁都不好受。
“我成了丧家之犬，父亲虽然没有赶我出卫府，却也没把我当作儿子，卫府的下人势利，全都倒向了新夫人大少爷，我终日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卫修哲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树倒猢狲散，那些人都是趋利忘义，眼见卫府成了他人掌家，他这个曾经的大少爷自然也就不放在眼里了。
“好在，老管家受过我母亲的恩惠，给我些银钱逃了出来，我这才到闽州找了舅舅。”卫修哲面上又恢复了平静，伤疤再次被揭开，起初难受，现在已经好受了不少，“舅舅当家外祖去世，舅舅也不可能为了我和父亲闹翻，便给了我些银钱，让我去做买卖，谁知……”
卫修哲脸上露出羞赧之色，“出闽州的途中，被土匪劫了，受了伤扔到了江里。”
说到这，卫修哲对着秦卿和凤宸二人抱拳道：“我卫修哲在此真诚谢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秦卿没想到卫修哲的命运如此多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无足挂齿。”
凤宸别扭的拍了拍卫修哲，表示安慰，嘴上刻薄道：“你也太没用了，若是我，直接将那对母子赶出去，哪有他们落脚的地方。”
卫修哲也摸清了凤宸的脾气，这家伙是刀子嘴豆腐心，虽是这么说，心地却是好的，无奈一笑：“我没有你的魄力，父亲大如天……”
“他还是你的父亲吗？”凤宸皱眉怒斥道，“这样的人妄为人父，亏你心心念念想着他，他却没有把你当做儿子，若是真有把你放在心上，又怎会对你母亲和你做出这样的事？”
卫修哲知道凤宸说的是真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虽然看清卫父，他有再多的不是，可他到底是自己的父亲。
秦卿拉住了凤宸，让他不要再说了，这些话卫修哲想必也是考虑过，但对方做了再多的错事，还是他的父亲，他们这些外人体会不到卫修哲的心情。
凤宸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他心里也不好受，听着发生卫修哲身上的事，他感同身受，仿佛这些也曾经发生在他身上。
有着一样的冷血父亲，满心不甘病逝的母亲……
凤宸脸色难看反应过来，难道这也是他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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