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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周末，赵柠坐在公交上给邹凯锋打电话：
“喂，凯锋，不好意思啊我想问你件事，你上次提起的，一个很不好买的历年真题集锦，是在哪个书店有卖啊？叫什么名字？”
说来也惭愧，都是艺术生，邹凯锋常年能保持学年前二十的名次。
一对比，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废物。
......
电话那头答得很详细，她用手机备忘录记好：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凯锋......不是我买，是......是替别人买的。”
她草草挂了电话，公交刚好到站。
......
书店人不多，很快找到了题册，的确是不好买，只剩最后一本了，还很贵。
迅速结账，出门。
用这个还迟炼的人情，也算是够诚意了吧？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滑，突然又有一点难过了。
和迟炼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八月盛夏，这样暮春的景色里，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他的样貌还没来得及记得牢，几十天以后，就可能再也不会见了。
下车的一瞬，有暖意盈盈的风迎面扑过来，带着丝丝丁香花的甜腻。
闻着却让人心尖发苦发涩。
没什么意外，把这本题册送出去，应该就是和迟炼最后的交集了。
她暗自揣度着。
可却错误估计了老天的安排。
......
回到家，一开门，就迎面撞上了一脸焦急的刘虹：
“妈？你在家啊。”
刘虹一拍大腿：“死丫头，你去哪了！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都不接！”
赵柠拿出手机一看，确实有很多未接来电，但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静音，竟然一个也没接到。
“哦......不小心静音了。”
她放下装着题册的口袋，换鞋进家门，却看见门口玄关处，放了双男士皮鞋。
“妈，家里来人了？”
话音未落，刘虹已经拉着她的胳膊，往客厅带。晃神的片刻，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刘勇。
“额......嗨，舅舅。”
......
......
姐弟俩的关系一直不大好，是为了她的高考，刘虹才拉下一张脸，去求了刘勇，进了他带的尖子班。
如今竟然登门了，应该是有什么事。
赵柠还来不及反省自己又闯什么祸了，刘勇冷着一张脸，率先开了口，语气严厉：
“赵柠！你给我过来！站这！”
被忽然这么一吼，赵柠周身一凛，灰溜溜在茶几后头站好，努力挤出个嬉皮笑脸的模样：
“舅舅，不对，刘老师，怎么了这是？家访？我最近挺乖的呀......你看，我还主动去书店了......”
她晃了晃口袋里的题册。
刘勇没接她的打岔，粗粗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丢：
“你乖？来，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
丢得太用力，手机划了好几圈，悠悠停在她一臂远的位置。
她不明所以地伸手捞过来，却在下一秒，僵住了脸色。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张照片。
背景就是学校操场，夜幕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贴得过分亲近了。
赵柠大脑放空了一瞬，关于那一夜的记忆，呼啸着重演。
迟炼拉着她早中晚三次跑步，她跑完累成狗，倚着墙壁边喘粗气，边贼心不死地“调戏”迟炼。
他长臂一揽，落在她的后腰，声音清浅：“别靠着墙，凉。”
......
......
......
女人的直觉啊，果然是最厉害的。
她一下子想起那一晚，恰逢晚自习下课，她分明看见一个女生的身影，往他们的方向偷偷瞄了好几眼。
原本还以为，人家只是路过。
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刘勇冷笑：“往后滑啊，后头还有。”
赵柠心里凉了半截，机械地滑动着手指。
果然，一连六七张照片，主角都是她和迟炼，有在操场上的，也有在食堂的，还有几张是放学的校门口，他们站在一处说话。
当时说的什么话题，她还记得，只是没想到，明明很自然正常的场景，在别人看来竟然这么亲密。
她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原来平时和迟炼，已经不知不觉走得这样近了。
刘勇收了手机，冷声道：“心里有数了吧？有人向教务处实名举报，你和迟炼早恋，我刚被教务主任找去谈话了，你呢，你有什么说的？”
赵柠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这根本没办法解释。
别说是老师了，就算是让她自己看，这些照片也是过分亲密暧昧了。
有几张角度刁钻，他们的身影几乎叠在了一起。
只要不瞎，都会往那种方向联想。
“赵柠，我有没有嘱咐过你？四中对于早恋是零容忍的，现在你被人直告到教务处去了，你让我怎么保你！你这孩子是不是傻！”
刘勇越说越气，一张黑脸涨得发红：
“还有，上周去体育馆天台的，也是你吧？迟炼还替你挡枪，我早就看出你们两个不对劲了，也叮嘱过你妈妈，多管管你。现在好了，闯这么大祸，你这孩子到底长没长心！”
......
刘虹刘勇姐弟俩，多年来一直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
可如今，因为女儿的错，刘虹不得不低了头。
她使劲儿拽了拽赵柠的衣袖：“柠柠，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和你舅舅说，看看怎么挽救。”
说完又开始抹眼泪：“你这孩子，真是要气死我了，眼看就要高考了，你闯出这么一档子事来，要妈妈怎么办呀......”
......
低低的啜泣声回荡在客厅里，浓稠压抑的气氛险些让人喘不过气。
赵柠认命般地找了沙发一侧坐下了，又安抚了刘虹，最后破罐破摔从茶几上拿起个苹果，狠狠啃了一口：
“舅舅，妈，我没早恋，就这一句，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刘勇简直气到七窍生烟，看她吭哧吭哧啃苹果的一副混不吝的模样，高高扬起了巴掌：
“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做错事了还不承认！”
......
巴掌终究是没落下。
赵柠也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
她把苹果核抛进垃圾桶，咚的一声，抹了一把嘴角：
“我没做就是没做，你不用连着我妈一起骂。学校如果就是揪着几张破照片不放，我也没办法，要么转学，要么退学，大不了我再复读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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