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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名琴却出现在鬼市中，萧无玉心中腹诽，莫不是赝品？
对面的男人眼眸弯弯，“这魍魉鬼市扶摇殿，绝不售假。”
萧无玉点点头，脸贴着帘子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红衣女子一挥手，那白玉展台底座像是安装了什么木质机关，竟自动沿着舞台边缘三百六十度绕场一周，方便每个厢房的顾客都能看清楚。
萧无玉也遥遥端详之后，只听那女子缓缓开口：
“此物起价：五万两。”
她差点被茶沫呛住，捂了捂胸口的小钱袋，这第一件就这么贵，不知道待会儿她要拍的血银芝又是什么价。
那女子继续道：“黄金。”
萧无玉彻底石化了，这琴纵然名贵，但是五万两黄金，还只是起拍价，她不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竞拍此物。
然而，对面二层，一扇窗户前的琉璃灯盏悠的亮起来，表明第一个加价的客人出现了。
楼下的红衣女子立刻道：“地字乙号，五万一千两。”
随后又陆陆续续亮起了不少灯盏，那女子目力甚好，每次都能准确按加价顺序报出每间房号和价格。
加到最后，是地字甲号的客人以十万两黄金拍得了这台焦尾琴。
一场下来，萧无玉对在场这些客人的身份愈发好奇，除了富商，说不定还有不少达官贵人，有她熟识的人也未可知。
这些年边关战事吃紧，漠北军时不时地骚扰，辰国虽是最为富庶的国家之一，但在军费上也开支不小，现场这些人的身家统统加起来，不知道能不能超越了国库去。
她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藏品她都兴趣淡淡。
但这扶摇殿的东西未免也太全了，从千年前的宝玉到拳头大的鲛珠，天上地下无所不齐，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这里找不到的。
几轮过去，萧无玉扶着头，都快睡着了。
终于，血银芝出现在了白玉展台上，起价七千两白银。
她看了顾承昭一眼，对方点点头，她轻轻拨动了机关，窗外的琉璃灯盏瞬间亮了起来。
起价万两以下的物品以五百两加价，万两以上则以一千两加价。
她算着怀里的银票，她这一次出价就是七千五百两，若是有人跟她竞拍，她总共带了三万两，那也得加好几十轮才能到顶，顿时觉得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就在她点亮灯盏的一瞬间，全场好像静默了一样，只剩下白玉展台转动的咔哒声。
那台上的女子愣了一瞬，随即深吸一口气，报道：
“天字甲号，七千五百两！”
不知道为什么，萧无玉好像能听到帘外其他厢房里微微的抽气声。
她心中腹诽，怎么了？不是说隔音很好的吗？
但她不知道的是，天字甲号，是鬼市主人专属的房间。
一时管不了许多，她贴着帘子，眼光迅速扫视着全场的琉璃灯盏，若是有哪一盏亮起来，她就立马跟着再次闪灯。
可是等了半晌，除了她，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一盏灯亮起来。
那女子唱了三声，最后尘埃落定：“血银芝，天字甲号，七千五百两，成交！”
随即，血银芝便由一个无比华丽的金丝楠木箱子装着，送了进来。
萧无玉打开箱子，那血色的灵芝静静躺在里面，灯光下泛着点点银白的色泽。
她欣喜地朝顾承昭笑着，眸子灿若夜空星辰。
“我们运气真好，都没人跟我们抢！”
虽隔着面具，那人眸中隐约有星光闪烁，只一瞬，又被刻意掩盖过去，依然还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带着宠溺看着她，声音却似在喃喃自语。
“嗯，我的运气，的确很好。”
她突然又想到，这血银芝只有一株，他们两人都中了毒，不知道够不够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顾承昭道：“这血银芝，只需指甲盖大小，即可解毒。”
眼前的女子顿时雀跃起来。
“当真？！那不是再中个百八十回毒也不怕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萧无玉讪讪地坐回去。
果然，都是被这人给影响了！但她嘴角却依旧克制不住地上扬着。
她看了一眼沙漏，已然寅时了，若是再不回去，晨起芷瑶找不到人该急了。
正想拉着顾承昭打道回府，却听楼下有呜咽声响起。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台上竟然摆上了一个巨大的金丝笼子，里面是一个衣衫裸露的少年，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他跪坐在笼中，宛如一只没了生气的金丝雀。
那张脸缓缓抬起来，萧无玉倒吸一口凉气，少年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发丝全白却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连羽睫也是白金色，瞳仁颜色浅淡，五官却精致到宛若天神之手完美雕刻。
她觉得这样的五官无比熟悉，闭了闭眼，还没等细想，已经有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她想也没想，直接点亮了窗外的琉璃灯盏。
本在假寐的男人悠的睁开眼，余光瞥见场下的人，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杀意。
“夫人是觉得为夫容色衰退，急着要领新人回去吗？”
萧无玉被他道破，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去将灯盏关上，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这扶摇殿还做人口买卖？”
男人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却冷若寒冰：“他或许不能算作是，人。”
萧无玉惊道：“为何？他不过是外貌与常人有异。”
“你可听说过大渊圣羽族？”
萧无玉先是摇头，猛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瞬间放大，七皇子的母妃淑妃便是渊国人。
她又看了一眼那少年，那五官竟和七皇子萧玄?有些神似，不过萧玄?的发色瞳色完全正常，但样貌却比这少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承昭继续为她解惑：
“圣羽族是大渊最稀少神秘的族裔，据说，为了能保容颜永驻，自小就会修习一种特殊功法，但不能动情，否则就会须发皆白，灵魂被献祭给他们信奉的神，从而变成一具空有外壳的行尸走肉，被称之为羽化。”
萧无玉想起刚才那少年的眼神，确实黯淡无光，神情痴傻，嘴里呜呜咽咽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多年前辰渊交战，渊国战败后进献了一批美人，其中不乏圣羽族人，淑妃便是其中之一。其余的，不少落入贵族手中，这少年或许就是那些人的后裔。”
萧无玉想起他裸露的衣衫下，隐约有浅浅的红痕交错，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恐怕是谁家豢养的玩物，她心中有些不忍，对面又道：
“扶摇殿除了拍卖，还可借贷，只要抵押的东西价值够高，不管是什么，扶摇殿皆可以收。不过，若是届时还不上钱，扶摇殿可全权处理抵押物。”
“就是说有人将他抵给扶摇殿，以换取钱财？”
顾承昭点点头。
萧无玉眼神黯了黯，这就是这里的规矩，她无权干涉。何况，她现在困在陆府自身难保，既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本去可怜拯救别人。
她没再说什么，只用小刀切下两小块血银芝，分别放在两人茶盏里。饮下之后，手腕的红痕果然消退了。
“今日多谢宣王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沉默着出了扶摇殿，上了马车，刚行出了几步，便听见外面突然一阵骚乱。
没等萧无玉撩帘去看，一个雪白的身影猛然窜进了他们的马车，那白发少年空洞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萧无玉，开口说了一句：
“姐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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