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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巷子太窄，萧无玉和芷瑶下车，步行进去。
走了几步，她们停在一座有些老旧的院子门口。
“公主，就是这里了。”
萧无玉点点头，芷瑶上前敲了敲门：“打搅了，请问主人家在吗？”
院内无人回应。
芷瑶正想再敲，陈旧斑驳的木门忽然“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带病容的老妇人立在门后，咳嗽了两声：
“你们是谁？”
“婆婆，我们是陆府的人。”
那老妇人一听，立刻就要关门，被芷瑶一把抵住。
“人都死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萧无玉上前，面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婆婆，我们是陆府派来为您送抚恤银子的。”
那老妇人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呵，人都死了几天了，现在想起来补偿了？！下人的命贱如草芥，你们这些高官贵人，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们赶紧走！”
芷瑶用身体抵住门，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递过去。
“婆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烦请您开开门。”
“我老婆子就是病死，也不要你们可怜！”
眼看门就要关上，巷子口突然走来一个陌生男子。
“你们干什么？！敢欺负我娘？！”
那男子面色苍白，身形瘦削，见芷瑶抵着门，就要过来抓她的手，被萧无玉伸手挡在前面。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我们是陆府来送银子的，不是什么歹人。”
那人一听银子二字，顺时两眼放光，立马换了个嘴脸。
“陆府？就是朱雀街陆大人府上？”
“正是。”
男子谄媚地笑着，欠了欠身，伸手将门一把推开。
“不知是贵客，怠慢了，里面请！”
那院内的妇人被门一撞，差点摔倒，被萧无玉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她朝那男子吼道：
“你回来做什么？！你这个不肖子给我滚出去！”
男子剜了她一眼：“娘！人家是来送银子的！”
他领着萧无玉往里走：“您别见怪啊，我娘就是个倔脾气！里面请。”
这院子就一进，除了主屋就是两间卧房，萧无玉在主屋坐下。
环视一圈，这屋子只有几把桌椅，空空的，虽然陈旧，但收拾的还算干净，屋内泛着一股中药的苦味。
那男子见妇人没有动静，立刻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贵客倒杯茶！”
萧无玉摆手：“不必麻烦了，芷瑶。”
芷瑶将一包银子放在桌上，那男子忍不住要去拿，又讪讪地收回手，脸上笑得讨好，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贵人心善，只是我那姐姐是个苦命人，这不明不白地从你们陆府自尽了，传出去，怕是对陆府的名声不好。”
这是要，讨价还价？这文雁除了母亲，原还有个弟弟。
萧无玉眼眸微眯：
“文雁是擅离职守，犯了错才畏罪自尽，陆府却是没有责任的。但是，念在文雁在陆府尽职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陆府出于善意，这是五百两现银，你们收着吧。”
五百两！男子眼里忍不住放光，姐姐的工钱一年不过五十两，除了给那老不死的买药，都不够他霍霍的，五百两可就是十年的工钱！
“陆府真是宅心仁厚啊！”
他立刻伸手，想将桌上的银子拿过去，却被萧无玉一把按住。
她笑了笑：“慢着，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令堂。”
她拿出一封银票，“这里是一千两，若是我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这银票也是你的。”
男子一见竟还有银子拿，嘴顿时咧得合不拢，恨不得马上把银票揣进怀里，他朝那老妇人道：“娘！你赶紧来，贵人问话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一把将她拽过来，按坐在凳子上。
“问你什么，你就说！别耽误老子的财运！”
那妇人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
“你个孽障！那是你姐姐的买命钱！你个杀千刀的！”
她急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朝一旁倒去，被萧无玉扶住。
“婆婆您别急。”
她拿出银针，迅速扎进几个穴位，那妇人才稍稍缓过来。
萧无玉扶着她，将她挪进卧房里，靠坐在床上。
“感觉好些了吗？”
那妇人点点头，叹了口气，神色哀伤。
“谢谢你，我这把老骨头，拖累我家丫头了。”
她闭了闭眼，终是松了口，“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萧无玉坐在床边，开口询问：
“六天前那一日，文雁回来过吗？”
她点点头，“那日我是病的快不行了，那不肖子十天半月也不着家的，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让隔壁王嫂替我去陆府将文雁寻回来。”
“她带您去看大夫了？”
她摇摇头，“那日我病得狠了，没有力气去医馆，文雁就将大夫请了过来，在家里给我看的诊。”
萧无玉不动声色将妇人的手腕放回去。
“我瞧着婆婆这病，像是大好了？这大夫医术果然精湛，不知是哪家医馆的？”
老妇人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眼神闪躲了一下。
“好像是......是安和堂的大夫。”
“哦？安和堂的大夫主攻妇科，婆婆您是肺痨吧？那大夫竟也能治？”
“这......我也不知，反正那日吃了药，便好了许多。”
萧无玉清亮的眸子直直望着她，笑了笑：
“婆婆不想说也没关系。”
她起身走到一个五斗柜前，柜上放着一个锦囊，和这老旧的屋舍格格不入。
这锦囊的颜色材质，和装凤吻那只，如出一辙。
她回头朝妇人问道：“这是那大夫开的药？”
“是。”
“我也略懂些医理，不知可否让我看看？”
妇人点点头。
萧无玉打开锦囊，里面是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她凑近闻了闻，心中有了盘算。
“婆婆，我瞧着这药，不是普通医馆的东西，而像是......”
“是什么？”
“是大内中的珍品琼玉丸，可愈肺解淤，重生肺灶，即便是常年咳血，也能把人从鬼门关救回来。只是这药十分珍贵，又难炼制，每次宫中何人用药，用量几粒，出库时必须记录在案，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盗窃大内御用，可是要杀头的。”
萧无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妇人吓得面露惧色：
“这......这可如何是好？！那人没和我说啊......”
若知道这是宫里用的，她就是咳死也万万不敢用啊！
\"那人？\"
妇人捂住嘴，那人救了她的命，嘱咐千万不能说出去，她一时情急竟然露了馅。可现在要是被告到官府去，她们一家哪还有活路？！
“这位贵人小姐！我真的不知这是何物，给老婆子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萧无玉拉过她的手，“婆婆莫急，不知者无罪，本就不是你拿的，盗窃药品那人才是罪魁祸首。”
妇人面露难色，心中万分纠结。
她一个半截埋土的人死了就死了，可是文雁已经没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尽管混账，但那也是她的心头肉啊！
咬了咬牙，她闭上眼睛又睁开，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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