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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声色冷若冰霜：
“公主殿下，你，果真没让本王失望。”
她猜对了！
女子朝他一拱手：
“不论殿下站在哪一边，现如今，我们的目的总是一致的。”
男人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之后淡笑一声：
“公主静候本王消息吧。”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被身后的人叫住：
“那个，可不可以......”
他回身，神情轻挑。
“怎么？公主反悔了？准备自荐枕席？”
萧无玉把枕头砸过去：
“我外衣浸了血，不想让人看见！你有多的衣服便借我一件！”
顾承昭盯着她肩头的血，外衣覆盖之下，那里还有一抹赤色的朱砂。
陡然回神，他收回目光，命人送了新的衣物来。
萧无玉换好，与他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本王是不介意被人撞见的，公主你整日与本王凑在一起，不怕露馅吗？”
萧无玉想了想，这倒是个问题，她总不能让芷瑶去宣王府送信吧。
“那若有事，如何与你联络？”
顾承昭从厢房另一处提出一个精致的鸟笼，里面一只通体翠色的鸟睁着咕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此鸟名唤燕鹂，十分通灵，有事你可用它送信。”
萧无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打开鸟笼，那小翠鸟跳上她的肩头，先是有些探究，然后慢慢靠近她，在她的脸颊旁蹭了蹭，以示亲昵。
女子伸出手逗它：“你很可爱嘛，燕鹂。”
不像有的人，很讨厌。
男人听不见她心中的腹诽，只静静看着女子欣喜的容颜，有一瞬间的恍惚。
随后他迅速转眸，“时候不早了，公主请回吧。”
萧无玉谢过他，带着芷瑶和严管事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顾承昭站在阁楼之上，目送那辆车渐行渐远。
萧无玉像是觉察到什么，从车内撩帘回看，群芳阁映衬在夕阳的余晖里，若仙京宫阙，如梦似幻。
那抹浪荡不羁的身影却消失不见，萧无玉低头，心里有什么空落落的。
想什么呢，和宣王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她闭目假寐，收回心神。
严管事中途自行回了将军府，她和芷瑶朝陆府行去。
到门口刚一下车，就碰见了下朝回府的陆铭远。
男人仍旧是绛色官服，身姿卓越，但神色却有些疲惫。
见她提着一只鸟笼，开口询问：“怎么想起养鸟了？”
萧无玉淡淡笑着：“路上捡的，近日有些心绪不宁，想着养个小宠物来解解闷。”
陆铭远不疑有他，跟着她往漱玉轩走。
“不去静心堂看看母亲吗？”
陆铭远望着她的侧脸，声色柔和：
“母亲身体已大好。倒是近日疏忽了你。”
他忽然拉过她的手，“夫人都找宠物解闷了，是为夫的不是，今日便给夫人赔罪。”
萧无玉不动声色地抽出手，理了理鬓发。
“夫君说笑了，床前敬孝人之常情，你这么说，要是母亲知道了，倒要怨我不懂事了。”
陆铭远没想到这一茬，讪讪收回手，随即又道：“那便不说这些，晚膳用了吗，不如......”
“今日回的晚，已和芷瑶在醉仙居吃过了。”
她看了看男人身后，那小厮捧着厚厚一堆册子，淡淡道：“夫君公务缠身，还是快去忙吧。”
陆铭远点头，这几日确实事情颇多，除了日常繁杂的公务，还出了一件棘手的事。
翰林院大学士柳江失手将御史大夫秦朔府上的下人打伤，秦朔闹到了御前，圣上命他审理清楚。
这柳江就是晋王的小舅舅，而秦朔，本是晋王想要拉拢的人，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颇有些焦头烂额。
陆铭远朝她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
“等我忙完这阵，便来陪你，休沐之日，我们可以出游透透气。”
萧无玉点头应付道：“好。”
望着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她心中不知是怅然还是遗憾，亦或是夹杂着一丝决然。
前世你从未如此温柔对我，如今对苏婉颜失了信任，你才想起我来。
呵，现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陆铭远，我早就不爱你了，我不想要你了。
夕阳迟暮，二人背道而驰，终是渐行渐远。
萧无玉径直回了碎玉轩，将燕鹂安置好，给它喂了一些精致的吃食。
燕鹂开心地飞了一圈，落在她肩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像是在感谢她，然后又乖巧地蹭蹭她的脖子。
还是小宠物可爱，人心复杂，还不如养鸟来的开心。
今日已是疲累，既然程氏身体大好，明日便得去请安了。
翌日，萧无玉一早便带着芷瑶到了静心堂，程氏跪在佛堂前，手中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程雪心恭敬地跟在她身后，也跟着默诵经文，之后她扶程氏起身，声色娴静：
“婆婆心地虔诚，佛祖定会听到所愿所想，保佑我们陆家的。”
程氏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萧无玉心中嗤笑，佛有渡缘人，不渡黑心人。
程氏见她来了，面色有些不虞，只冷声道：“坐吧。”
她喝了一口茶，才抬眸朝萧无玉扫过去：
“听说你昨日出去逛了一整天？还寻了只鸟回来？”
萧无玉余光瞟了程雪心一眼，那人眼观鼻鼻观心，只低头静静坐着。
哼，传得倒是挺快啊。
“回母亲，确有此事。”
程氏一拍桌子，厉声道：
“我卧病在床，你居然还有闲心逛街？！要不是雪心常来看我，我这把老骨头不知哪日便要被气死了！你还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吗？！”
程雪心赶紧起身，扶着程氏的背给她顺气。
“您别气坏了身子！”
萧无玉压下心中的愤懑，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母亲错怪我了。”
“哦？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说错了？！”
萧无玉让芷瑶拿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呈了上去。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串紫金檀木的佛珠，每颗珠子都刻了佛家梵语，珍贵异常。
“听闻玄仁大师近日在法华寺，我便去替母亲求大师给佛珠开了光，愿母亲身体康健，无病无痛，平安顺遂。”
“至于那鸟，是在寺院后的树叶堆里捡到的，我见它可怜，本着我佛慈悲的心思便救了它，也算是替母亲积福积德。”
“若是母亲还要责怪，媳妇也是没有怨言的，只是，媳妇对母亲的一片孝心还望母亲明鉴。”
说完便用手绢抹了两滴泪，她余光瞥见门外那一抹身影，作势要直直地跪下去，却被人从身后扶住。
陆铭远沉声道：“母亲这是做什么，玉儿犯了什么错吗？”
程氏见他来了，顿时有些讪讪。
自从苏婉颜那狐媚子疯了，远儿竟似将心思放在了萧无玉身上，让她颇为火大。
正巧抓住昨日的把柄要惩戒一番，却没想被撞见了，她重新挂上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不过是与你媳妇闲话两句，可没欺负她。”
言下之意是她自己要跪的。
陆铭远将萧无玉扶起来，牵着她的手，微不可察地握了握，眼神带着安抚。
随即朝程氏一拱手：“玉儿长在宫里，自是娇贵了些，若是哪里做的不够好，还烦请母亲担待。”
程氏一听，心中大骇，他如今是真的对萧无玉动情了，竟然如此维护她！
她面上不露声色，只问道：
“远儿今日不用上朝吗？”
“圣上今日身体不适，罢朝一天，一会儿我直接去刑部点卯。”
萧无玉抬头看着他，眼神游离。
父皇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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