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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昭阳公主安。”
他一甩拂尘，对萧无玉行了一礼，却未见多少恭敬之色。
“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这七殿下是冲撞了晋王殿下，圣上才下旨让他跪在殿前的。”
“哦？那父皇也并未说让他淋雨，为何不给撑伞？！”
“这......奴才奉命行事，还请公主莫要为难则个。”
萧无玉用眼神示意刚刚要去撑伞的小太监，那是萧玄?宫里的春禄。
春禄得了她的许可，立刻上前给萧玄?撑开了伞。
徐德气急，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度：
“公主殿下要抗旨吗？！”
萧无玉反手一掌挥在那阉人脸上，打得他晕头转向，一时找不着北。
“徐公公可别给本宫扣帽子，方才父皇已下旨，放七殿下回去。你如今还咄咄逼人，淋坏了七殿下，你有几个脑袋赔？！”
徐德捂着脸跪下，垂着眼眸里却闪过一丝怨毒。
“公主恕罪！奴才不敢。”
萧无玉微微倾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不要以为当了晋王的狗，就能在本宫面前狺狺狂吠。”
徐德猛地抬头，他方才正是亲自送晋王去了柳贵妃的凤仪宫，返回后故意折辱七皇子，与晋王表表忠心，如今被她点破，心中骇然，只能垂头不言。
她直起身，示意春禄将萧玄?扶起来。
“送你家殿下回去吧。”
许是跪的久了，膝盖处又痛又麻，萧玄?撑着春禄的手站起身，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去请御医。”萧无玉身后的芷瑶领命去了。
她亦跟着往长秋宫去，临走时觑了徐德一眼：
“若是七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要在父皇跟前讨个公道。”
说罢随萧玄?一同转身离开。
待人行远，徐德跪在地上，口中低声咒骂：“不就是仗着有贺家吗！”
随即头上挨了一记暴栗。
“敢对公主无礼，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徐德捂着头顶：“师......师父，小的不敢。”
来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汪咏，他听见门外的喧哗声，这才出来看看，没想到徐德这小子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喜怒全写在脸上。
他眯着眼，遥遥目送萧无玉离去的背影，心中腹诽，这昭阳公主如今像是有些不同了。
转过回廊，萧无玉缓步走在前面，萧玄?跟在身后，推了推春禄的手，低声道：“我自己能走。”
前面的人忽然侧身，停步不前，俏脸似有些气闷：
“以后见着萧玄璋那厮，离他远点，犯不着惹他，我如今不在宫里，不能时时护你，到头来你自己吃亏。”
萧玄?忽然笑了，那天人镌刻的完美容颜，在这陡峭未销的寒风中，暖如春水拂面。
“皇姐教训的是。”
萧无玉叹口气，拿他没法。
只是这笑让她想起在鬼市那名少年，被顾承昭一掌拍去应是当场毙命了。
她收回思绪，转身继续走，却冷不丁撞上一个充斥着依兰花香气的宽阔胸膛。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只有他，随身熏的是这种有催情效用的香，好像刚从勾栏红粉中抽身，还残留着未销的云雨，就连进宫都不曾更换，端的是放浪形骸。
“公主殿下这般急躁，是要做什么去？”
萧无玉退后半步朝他福了一礼。
“本宫方才去御前侍疾，想必宣王殿下也是，本宫还有事便不耽误殿下时间了。”
言罢，准备绕开他，那人却同样往旁跨过一步，萧无玉觑了他一眼，往回撤了一步，那人竟也跟着回了一步，一直挡住她的去路。
两两僵持，萧无玉恼了：“宣王殿下拦着本宫作甚？”
顾承昭笑得坦然：“本王是想为公主让路的，奈何巧了，公主总是跟本王同步。”
巧你个大头鬼！这人必然是故意的。
宫里到处都有眼睛，她不好发作，这次绕远了几步，越过他，那人终于停在原地，没再戏弄她。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人跟过来，回头催促：
“愣着做什么，走了。”
萧玄?朝宣王行了一礼，跟了上去。
顾承昭目送两人走远，略带探究的目光在那一袭白色的身影上逡巡，随即回眸，朝承乾宫行去。
长秋宫内，御医为萧玄?看完诊，并无大碍，开了几副驱寒的方子，便躬身退去。
春禄去熬药，内室剩下的两人，一人靠坐于软塌，一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无言。
“阿姐在想什么？”
萧无玉回了回神，她在发呆吗，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没什么。”
“是宣王殿下惹着阿姐了吗？”
萧玄?垂眸，纤长的羽睫在玉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声色夹杂着一丝莫名的酸楚。
“没有，我与他不熟。”
萧无玉端详着眼前的人，自从她嫁进陆家，除了宫宴，两人甚少见面，如今再重来一次，恍如隔世。
萧玄?清泠泠的眸子也看着她，眸中透着关切：
“阿姐你瘦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下巴尖得能戳人，可不是嘛，整日劳心费力，身上还有伤，能多长二两肉才怪。
“是不是陆家对你不好？”
“过得去吧，不说那些，倒是你，待会儿把药喝了，不然感染风寒就不好了。”萧无玉怕他担心，陆府的事还是不讲为好。
萧玄?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耍赖道：
“可不可以不喝。”
“不行，必须喝。”
“可是药太苦了。”
萧无玉从怀中掏出一粒糖放到他手心，“就知道你还是小时候那样，要哄着才肯喝。”
萧玄?轻轻握住那一颗饴糖，试探着问：
“所以皇姐本是准备要特地来看我的吗？”
萧无玉点头：“本是想和父皇请安后就来看你的。”
她让芷瑶把礼物提进来，堆在桌上，里面有不少宫外新奇的玩意儿。
“你十八岁生辰宴后，本该赐封号，出宫单独开府，不过，那次太后生病耽误了，竟拖到现在。”
萧无玉叹了叹气，现在父皇病着，不好议此事，只能推后再提了。
“阿姐不必担心，我在宫里很好，下人们也没有为难我。”
说罢低眸顿了顿，“只是，不能时常见到阿姐......”
萧无玉想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摸摸他的头，可如今他已然比她高出了许多，再也不是幼时跟在她身后的小屁孩儿了。
她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刚想收回去，却被一把握住。
萧玄?目光幽深，定定看着她：
“姐姐，你嫁去陆府，便要与阿?生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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