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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商贾？”
听完禀报，老朱胸膛微微起伏。
咱都没嫌弃他李家，他竟敢嫌弃咱大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理说朱雄英婚事由老朱做主，这就是拂朱元璋的颜面。
商人地位最低贱！
一个士大夫被商贾退聘，还成了满城笑话。
老朱最重视亲情，尤其是夫妇二人最疼爱的皇长孙朱雄英。
此刻。
朱元璋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只是别人家的祖父，普普通通的一家之主。
见状，李善长又禀报。
“回禀陛下，李氏算是官商，家中有人在翰林院为官，臣听闻，为招一甲进士吴显为婿，才退了聘书。”
“还……还让皇长孙亲自到李府退聘。”
“以……以此昭告京城，给那吴显抬高身份。”
朱元璋听到这里，双耳逐渐通红，身为皇祖父能体会朱英当时的心情，双拳不由慢慢握紧。
为了给朱标撸刺，扫清当皇帝的障碍，老朱不知清理了多少当年追随打天下的功臣（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的原因）。
更遑论是皇长孙！
大殿中气氛，沉寂的令人心悸。
李善长一直躬着身躯，不敢抬头。
早就吓得心惊胆颤的太监们，纷纷拜倒在地上。
陛下肯定想诛李氏三族。
李善长急忙大喊：“陛下不可！若诛李家三族，恐怕得给天下百姓昭告罪名，陛下如何昭告为朱英杀人？”
“雄英如何了？”
“皇长孙殿下没有受挫，自从李家回来后，一直关门苦读。”
“好孩子！”
老朱重重长叹一声，咱当年当过和尚四处化缘，百折不挠就好，咱老朱家男儿就应铮铮铁骨！
话分两头。
正在这时，从贡院看榜回家，接下来就是准备最后一关，殿试。
殿试。
乃是由皇帝亲自出题。
然后，由成绩高低钦点一甲状元，榜眼和探花，赐给二甲士子，进士及第出身。
“接下来就是准备殿试。”
说实话，朱英不知道会考什么。
殿试是由老朱亲自出题，可能临时起意，可能随性而为，连伺候在身边太监，也未必能猜到蛛丝马迹。
不过。
又能见到老朱了，不知老爷子，瞧见自己这个卖手抓饼，会不会很惊喜？
此刻，李家上下满心期待，一甲第二名吴显极有成为状元。
就这样在众人期待中，殿试很快开始。
卯时一刻，天刚放亮，进士们跟着宫里太监，来到皇城左边的文华殿。
太监们一声声唱名，进士们按照名次入殿觐见。
“学生，参见圣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儒生们行五拜三叩之礼。
大殿之上。
朱元璋满脸严肃，黄色九龙衮袍，通天冠，白玉包带，穿在千古一帝身上丝毫没有违和，仿佛恰到好处，只觉霸气威严帝王之气，迎面而来！
这是天生帝王！
老朱龙目扫过大殿，很快在角落里，看到自己的长孙朱雄英，嘴角不自觉露出浅浅笑意，很快又收起来。
朱英低着头。
穿着礼部发放的青罗袍，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不知老朱这次，会出何种题目？
不止是他。
进士们也是低着头，满脸好奇和紧张。
而就在这时，坐在龙椅的老朱，站起身，薄唇轻启声音传遍大殿，回音洪亮：
“这次殿试，咱考校题目。”
“同咱共同治理天下的，乃是官员。如今官风不正，欲求无边而见识短浅，咱想要正士风以复士大夫之道，诸位学生有何办法可以办到？”
吏治！
这是吏治题！
老朱最痛恨贪官，吏治既是让进士们提出对策，又是让他们警醒自身。
朱英很快便明白用意。
“回禀圣上！”
“学生才疏，想请圣上赐教一二。”
今科会元，张信躬身作揖，，引来很多进士抬头看去，只听，张信继续说道：
“学生以为。”
“圣人有言，士大夫生于天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士大夫身居高位，以德育己，变化气质，求为贤人！”
答完，张信躬身作揖。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答得太好了，以圣人道理作为训诫，没有任何可以辩驳之处。
进士们受到启发。
“学生想请圣上赐教一二！”
“除了为生民立命，还贵在才能，官员有才能，方可让百姓安居乐业，而学问，贵在虚心求知，择善而从……”
答了一大堆。
不过，此时老朱已经走到朱雄英面前，看着想念已久的长孙，却故装作严肃道：
“朱英，你以为呢？”
朱英愣神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仔细斟酌须臾功夫。
“日行一善。”
“日行一善？”
“不错，官员每日做一件善事，一年下来便是三百多件，朝中有父母官员上千，做到便是百姓之福！”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朱英一眼。
此时距离殿试开始已过一个时辰，见再无人应答。
转过身，缓缓走向大殿中央的龙椅，等老太监送来文书和墨笔，扫视下方一圈：
“咱钦点今科状元！”
“朱英！”
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这答的是什么粪土，就这样也能得状元？日行一善哪个圣人说的，听都没听说过好吗！
别说进士们。
就是朱英，也是一脸懵逼。
目光呆呆望着龙座。
这就是随口答的，为天地立心，不知甩日行一善多少条长安大街，格局之大，可以说无人能及。
自己答的是什么。
粪便！
这样也能得状元！
不过，朱英是识时务的主，既然老朱看上他，说明自己有可取之处。
叩首！
谢恩！
“学生朱英，叩谢陛下恩典！”
朱元璋竟是心里一硬，柔和的目光便严厉了，长长吸了一口气：“吴显、陈福、亨泰三人，择众而从，竟然想蒙混过关，宣咱旨意，废除三人功名，永世不得入仕！”
李善长深深吸了一口气，圣上还是那个圣上！
考上进士。
最差也能到偏远县城，混个七品父母官吧，谁料老朱不按常理出牌。
竟还能废除功名？
吴显三人脸色惨白，目中掠过惊惧之色，从前但凡考中进士，总是会有官当的，忙道：
“圣上，学生实在冤枉……”
进士们摇摇头。
礼部张榜天下，消息传得很快。
就在这时，李家还沉浸在吴显即将状元及第窃喜之中，退了朱英这门婚事，却换来了状元为婿。
李老爷此生做过最正确的事。
也不过如此。
听到街上敲锣打鼓，此乃迎接状元的仪仗，李家李锦跌跌撞撞回家急报。
“爹……爹不好了！”
“吴进士被废除功名，永世不得入仕！”
李老爷喝到一半的茶水，险些呛在喉咙里：“那……那谁是状元？”
“朱……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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