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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辅这小子，的确不是读书的料，一刻也坐不下来，能站着却死活要坐在马上。
这家伙长得仪表堂堂，比他爹张玉还俊，就是有些不斯文。
怀里始终有东西，不停往嘴里塞。
“朱大人吃蚕豆？”
张辅递过来几颗蚕豆。
“不吃。”
张辅自顾自的解释：“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我可不是贪吃。”
好有道理。
吃货总是能为贪嘴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辅看到张玉，跃跃欲试上前，
“爹，你回来了？”
张玉从午门里出来，看着朱英，“陛下愿意给三百兵马，接下来交给朱大人了。”
说实话，敌人不是两军对峙，他这老将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剿匪去。
朱英知道这帮盗匪藏在哪儿，“准备五十艘小船，去鄱阳湖。”
“鄱阳湖？”
“当年陛下和陈有谅大战，陈友谅兵败，有许多老弱妇孺，陛下不忍心杀他们，他们盘踞在鄱阳湖，成了盗匪。”
…………
夜里。
鄱阳湖没有一丝光亮，夜风徐来，夹着些许清凉，数十条小船停在湖中。
张辅知道成王败寇在此一举，“去吧，老子替你压阵，若是打输了，就给老子滚回去读书！”
张辅嘿嘿一笑。
坐上船，无声无息消失在夜色中。
张玉看向朱英，“朱大人神啊！怎么知道他们藏在这里？”
“我出身渔户，渔户当成家的地方，只有鄱阳湖。”
朱英还真来过这地方。
只不过，里面黑得很，没有官府维护秩序，谁拳头大谁说了算，里面都是陈友谅的遗军。
看着远处亮起火光，张玉不由攥紧拳头。
“我们是夜袭，有胜算。”
此时的张辅，坐着小船来到鄱阳湖深处，划了半个时辰，没见到盗匪。
“朱英不会是骗人的吧？”亲卫小声道。
张辅也有点怀疑。
可下一刻，看见芦苇深处有光亮，一闪而逝，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靠近了。
才发现是芦苇编织成的墙篱，刚才的亮光就是里头传出来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准备动手！”
张辅悄悄跳下船，摸过去解决几个暗哨。
往前五百米，果然发现成片成片芦苇盖的房屋，这些士卒都是塞外的狼兵，他们的敌人鞑子，可比盗匪凶残多了。
此时面对盗匪，就像一群狼冲入羊群，今晚注定是血洗鄱阳湖。
“甲乙丙总旗，率兵包抄东面西面北面，跑了一个老子拿你们是问，其余人等，跟我悄悄杀进去！”
天亮了。
张玉还不见消息传出来，自顾自道：“张辅这小子，说到底只是小旗官，还太嫩了些，不该让他独自带兵。”
朱英听了不下五遍。
因为老张头的念叨，一夜没睡好，站起来伸个懒腰，然后要了一杯水漱口。
“呸…什么时辰了？”
“少爷，卯时了，饿不饿？”老房从怀里掏出馒头。
就在这时，平静的湖面突然有了涟漪，斥候驾着轻舟出来禀报。
“张指挥，逃了几艘船去徽州府，追不追？”
“张辅呢？”
“张哥说太累了，不想动。”
这个混小子！
张玉嘴上说着，却是笑了出来。
朱英坐上小船，来到鄱阳湖的腹地，这里屋舍被烧了些，贼匪们被困成一捆。
有许多老弱妇孺，跪在地上，张辅像死狗一样趴在草垛上。
“爹，这些人怎么处置？”
“盗匪都杀了，妇孺押送回京城，听候陛下发落。”
张辅叹了一口气，只怕这些人下场不会太好，女的充入教坊司，幼童送入宫里服役。
这向来是朝廷俘虏外族的下场。
可他不能妇人之仁。
张玉朝着朱英一拜，“这次犬子能立下功劳，还得多谢朱大人！”
“是他能统兵，换了李景隆……算了，该你们表示表示了吧？”
朱英看向老房，老房连忙端来一盏茶。
张辅端起茶跪在地上，生涩又羞耻，“恩…恩师，请喝茶。”
朱英摆摆手，“算了算了，回去向陛下讨要赏赐吧。”
张玉几人先行骑上快马，回京城复命，马刚到午门，就迫不及待把缰绳丢给禁卫，嘴里喊着捷报。
父子两一路小跑，来到奉天殿通报。
老朱听说有捷报传回，当即召见了张玉，“张玉啊，张辅这小子不爱念书，打仗却是块好料子！”
张玉跪在地上，“那些贼匪，老弱病残居多，又有臣给他压阵，陛下也知道，想打赢不难。”
老头子居然不说好话。
张辅委屈道：“才不是，陛下你别听我爹瞎说，那些贼匪可难杀了，臣先夜袭了小半，又放火烧房屋，才勉强打赢，我爹他压根没出力。”
张玉吓了一跳，当即给张辅脑袋一巴掌。
“陛下恕罪！臣的儿子不懂宫中礼仪！”说完又看向张辅骂道，“陛下没让你开口，别说话！”
老朱哈哈大笑，“这小子，的确不是读书的料啊。”
张玉心里一凉，抬头看向老朱，旋即又听老朱说道：“张辅听封，咱敕封你为京城五军营百户，以后别念书了！领兵吧！”
张辅喜极而泣，“张辅谢过天皇老子！”
张玉险些要吓死。
谁教你说的，到底是谁教你说的，他娘的，在军营里好的不学，尽学这些脏话。
“陛下也知道军中…”
老朱点点头，“让他去朝天宫学学礼制，别给咱丢人。”
“臣谢陛下！”
张辅看着自己老子，被扇了好几巴掌，都不敢说话了。
张玉看向老朱，“陛下，那些贼匪有不少妇孺，她们要怎么处置？”
老朱冷冷道：“女的送去教坊司，弱冠以下送来宫里服役。”
“谢陛下隆恩！”
张玉叩首，没有男人和土地，放了她们也活不了，入宫服役尚且有一条生路。
从宫里出来。
张玉看着自己儿子，“爹快要回北平了，咱们家能升官不容易，这次多亏了朱大人，要懂得感激。”
“爹我知道了，你快回北平吧。”
张玉却又伤感起来，“在京城为官，小心些，别总是愣头愣脑，可没人护着你。”
“嗯。”
“有事就去找朱英，那小子比你聪明多了。”
“嗯。”
“爹走了。”
张辅头也没回，直接来到朱家，嘴里叫着恩师，恩师。
这小子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朱英问道：“陛下赐给你什么官？”
“五军营百户，这官咋样？”
朱英点头，“陛下对你不错，神机营管火器，三千营是塞外骑兵，只有五军营是朝廷的亲儿子，将来能指挥大军团。”
张辅却轻叹一声：“京军有什么好，恩师不知道，燕王在北平多威风，咱们追着鞑子打，那才痛快呢！”
朱老四果然厉害。
满朝武官，估计只有舅老爷得得过他了吧，朱英看向自己的小号。
“勤练武艺，多读兵法，你要超越燕王。”
张辅点头，“恩师说得对。”
次日大早当值，朱英来到午门外，看见许多外番的马车，来到户部值房坐下。
“部堂大人，宫外的马车是？”
赵勉呷了一口茶，“那些啊，是来大明朝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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