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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到底怎么啦？天天忧心忡忡的叹气。”
方珏玉心想忧心忡忡他是有，但他哪里有老叹气，反驳出声。
“哪里没有？”
说着，学生1就掏出手机翻出录音。
好家伙，这是把他叹气的事情板上钉钉了，而且还是给学生改画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叹气。
说实话，方珏玉觉得这件事影响到了他的职业操守。
“你要有啥问题，可以和我们交流交流啊。”又有人问。
方珏玉苦笑，他一个要去见家长的人，找还在上学的学生问：我要去见对象家长了，请问要注意些什么吗？
这像话吗？
一点不像话，说出去甚至还有些搞笑。
“画你们的画去，有问题就问！”方珏玉敷衍。
这天晚上林兰最晚走，她脚刚迈出门，就跟来接方珏玉的秦书打了个照面。
紧接着，方珏玉长长叹了口气，但凡街上安静点，街上路过的人都能听到的那种。
林兰瞪大了眼睛，然后转头看向方珏玉，两人不像是吵架了，那就是因为两人之外的事情了……
方珏玉看林兰那副表情又在思量了，赶忙说：“快走快走，寝室别关门了！”
林兰说：“这才几点哦，方老师是愁的都不分时间了。”
方珏玉：“……”
林兰对秦书礼貌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秦书走了进来，说：“怎么了？还在愁吗？我应该拒绝我父亲的。”
方珏玉咧嘴笑笑，他虽然任性好自由了点，但还是懂事的，这种事哪里能拒绝啊？
“没……”话卡了一下，认命了，说：“有点吧。”
秦书走到前台，将方珏玉的手抓在手里捏着，“不要怕，我爸挺好相处的。”
一般说这话的人，都等于是把“我爸不好相处”这六个字刻在了脑门上，几乎无一例外，方珏玉没有被安慰道，反而更慌了。
秦书又说：“你看我就知道，我爸很和蔼的。”
“……”
更慌了。
方珏玉被这件事折磨的不行，关了画室门坐上秦书的车后，也不知道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决定摆烂不去多想，反正想来想去这见一面都是免不了的，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如果老爷子不同意……
方珏玉眼尾一挑，瞄了一眼秦书。
这辈子好不容易碰上了个喜欢的，绝对不能放手，拐跑吧！
可……
方珏玉犹豫了，食指点在大腿上，时快时慢，毫无节奏可言，“小书。”
“嗯？”秦书专心开心，仅仅给了方珏玉一个眼神后，目视前方。
“你会和我私奔吗？”
秦书眨了眨眼，仅仅一会儿就意会过来方珏玉担心什么了，说：“放心吧，我爸爸一定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
“就因为他知道你喜欢我这点理由，你就这么自信？”
“嗯。”
“为什么呀？”方珏玉已经停止了食指敲大腿，认真看着秦书问道。
秦书迟疑了片刻，开车经过一拍路灯的时候，路灯的灯光射进车子里，照的他的脸庞明明暗暗的。
“因为我妈妈和他提过，所以他绝对会同意的。”
前面是红灯，秦书刹住了车，然后冲方珏玉微微笑了一下。
方珏玉还想接着问，却有些问不出口了，他总觉得有些怪，但哪里怪有说不上来。
可能是因为秦书的最后一句话，也可能是那个微笑。
反正方珏玉就是被莫名其妙的情绪惹得心头有些闷闷的，但又有些觉得安稳。
秦书的父亲，大概真的不会为难他。
回到家，洗好澡，方珏玉不再像前两天那样难以入睡了，可能是真想通了摆烂了，也有可能是秦书话的作用。
总之，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秦书已经不知道去哪了，打开手机，留了条微信给他。
小书：我出去买点上门的礼物。
这事本来应该方珏玉自己干的，但方珏玉并不生气秦书做了自己的活，因为就现实来讲，儿子更懂爸爸需要些什么，到时候秦书东西买回来了，自己给他转账，也等于是自己送的了。
总之心意到了就行。
他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换好衣服正开门出去，就和回来的秦书碰了面，他定睛看了看秦书的脸，然后垂眼落在了他两只手上。
一只手上拎着瓜，西瓜的瓜，另一只手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用那种包点心的油纸包的，用细麻绳系着。
“这……”
秦书提了提，西瓜有点重量，绷的他手腕的青筋有些明显。
“哦，买给我爸的东西。”
方珏玉被雷的差点摔倒，他虽然没给人送过礼，但也知道送这些，大约、可能有些唐突……
“我还是自己去买吧。”说着方珏玉就要往外走。
“我爸指名要我们带这些的。”
“还能这样？”
老爷子的想法有些让人摸不透。
尤其是有钱的老爷子。
说实话刚才方珏玉可能还有些忐忑，现在听秦书这么一说反而更多的是好奇他这位父亲到底是怎么样的何方神圣，觉得有些可爱。
他不是个要靠带多少东西去别人家撑体面的性子，所以也从未想过自己和秦书之间有没有什么身份不对等的关系，所以就将这些场面东西看的不是很重。
更何况秦书父亲都直说要点什么东西了，就不用去猜他心思了。
方珏玉觉得对方大概率是个很直爽的人。
但……
他盯了秦书一眼，好像觉得也不能这么快下定论。
方珏玉：“我去理个头发，形象还是要有的。”
“我陪你。”
秦书将东西放进了屋转身和方珏玉走了。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两人顶着刚理好的清爽的发型，去见秦海渊了。
方珏玉以为秦书家顶多应该住个别墅就不能再夸张了，可是秦书车子一路开，开到了穿过开发区，开到了国道上，然后在某个分叉路转了进去。
沿着宽阔马路开着，直到两边树木变多，还有古朴的路灯竖在两边，就着车灯和路灯看，这条路白天应该是条靓丽的风景线，但在晚上就不一定了。
要不是秦书带着他，他肯定怀疑自己是要给人卖了。
为此，他还看了好几眼秦书。
“你总看我干什么？”秦书笑着问。
“你家是缺钱了吗？”
秦书愣了一下，没跟上方珏玉的脑回路。
“把我卖到深山里抵债？”
秦书偏头又是轻笑，似是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他说：“放心，要是破产了，卖我都不会卖你，安稳坐着吧！”
话音刚落，秦书开车进了一处敞开着铁门的院子里，沿着院子旁的路开了半圈，停在了院子后头，而另一边是一片湖泊。
方珏玉下车，看着面前的二层徽派建筑式的院子，指指后门，问秦书：“你家正门不让进？走后门。”
如果是这样羞辱他，他提步就跑。
“不是。”秦书指了指一边的湖。
方珏玉顺着秦书指的方向看去，依稀看到湖中心有光亮，再仔细一看，看出了大体轮廓。
在湖中心岛上建了个房子……
太远天色又黑，目前看不出房子是个什么样子。
一艘篷船划到秦书和方珏玉面前，透过穿透挂的灯，方珏玉看到了里头的人，那人对方珏玉笑了一下，说：“你好你好。”
方珏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扯着嘴角笑：“你也好你也好。”
“小书，带男朋友回来吃饭啦！我听你父亲讲啦！”
方珏玉有些意外看向秦书，秦书回看方珏玉，给了方珏玉一个放宽心的眼神，然后先上了船，回头伸手要扶方珏玉。
方珏玉这次没别扭，因为他第一次坐这种人工划的篷船，怕摔水里去，所以紧紧牵住了秦书的手，只是这手一牵，到了船上也再没有松过。
他怔怔看着越来越近的中心岛，大约看清了岛上的建筑群。
一派中式建筑模样，从他这角度，能看到假山廊亭……
“离谱……”方珏玉喃喃吐出两个字。
秦书：“嗯？”
方珏玉紧了紧秦书的手，说：“你家豪的离谱……”
方珏玉学的绘画，本身就烧钱的东西，所以从小到大接触到的有钱人不少，但像秦书这么有钱的，真的是第一次见。
“我上学那会儿怎么没见你有有钱人的气质。”
秦书抬了抬眉，说：“大概比较接地气？”
装！装起来了！
方珏玉懒得吐槽。
秦书伸出食指在方珏玉掌心磨了磨，说：“都是我父亲的，也不是我努力来的，我只是生的好而已。”
方珏玉按住秦书的手在大腿上，不让他乱动，说：“不管是不是你父亲的，本身你也很优秀。”
月光如银，撒在秦书的身上，秦书眼里有一片银色的斑驳，随着笑意在眼里跳动了几下。
“我爸这还没多老呢，就喜欢这些玩意，没把你吓着吧？”
“没……”方珏玉脱口否认，顿了顿，“好吧，确实有一点。不过男人嘛，到了年纪好像还都喜欢这些中式的东西的，我爸还有个珠串，也盘了好多年，也不知道那珠串有啥好盘的。”
“或许等我们老了也会有这样的乐趣？”
等我们老了？
方珏玉偏头看向秦书，心下突然就是一软，勾着唇角笑着，点头应了声“嗯。”
他们之间还有好多好多年。
到了地方，撑船的船夫招呼了一声，“噔”地一声船桨撑在了按上。
不知道为什么方珏玉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冒出那首儿歌——《让我们荡起双桨》，然后在双脚触碰到地面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紧张又袭上心头。
前一晚上洗脑白洗了，秦书的安慰也没用了，该紧张的时候，还是紧张。
手上一暖，方珏玉低头看去，才发现秦书牵起了自己的手，手心的温暖传递过来，倒真安抚了一些方珏玉，虽然效果甚微。
“要不你把手里的东西给我。”方珏玉指指西瓜和那油纸包的东西，下午的时候听秦书说了，那是老弄巷里的桃酥，店子开了好多年了，他爸就好这一口。
“嗯？”
方珏玉说：“感觉手上提着东西，心也能随着重量稳一些。”
从秦书手里接过西瓜和桃酥，两人就已经来了一处宅子大门外，门敞着里头灯火映着窗外的波光，照着屋里好似浮光跃金。
方珏玉看着影影绰绰的影子，发了会愣，但很快被屋里传来的声音打破。
未见人，已闻声。
“儿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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