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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开心得不行，一口吃了三大碗饭，撑得肚子滚圆。
把个孙氏气得，拎着他的耳朵训，“家里少了你的吃还是怎么的？跑到别人家，跟个饿鬼似的吃，一点做客的样子都没有，也不怕丑！”
颜氏和舒颜都在一旁劝道：“小孩子多吃点有什么关系，他喜欢吃我炒的菜，我才高兴呢。”
孙氏不好意思地道：“这样太没规矩了。”
舒颜道：“挺懂事的了，菜都是我夹给他、他才吃的。”
象舒绍，在饭桌上都是直接抢，那才是没规矩。
小顺在一旁突然说了一句，“颜姐姐，你是大好人。”
然后一扭头跑了。
小顺一口气跑出了租屋，跑到舒家的后院篱笆那儿，朝着里面啾啾啾吹了几声口哨。
过了一会儿，舒月就从穿堂走到后院，隔着篱笆墙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喏，这两颗糖你拿去吃。”
小顺摇了摇头，“不要了，我是来告诉你，以后我不告诉你颜姐姐每天都干了些什么了。”
舒月吃惊地问道：“怎么了？”
小顺一本正经地道：“颜姐姐是大好人，我不帮你了。”
舒月脸色一变，“你告诉她了？你可是答应过我，不说出去的！你是男子汉，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小顺觉得自己的人品被怀疑了，当下大声道：“我才没有说，我答应了不说就不会说的。哼，反正我不会再帮你了。”
小顺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舒月急得跺跺脚，又安慰自己道：小顺说他没告诉颜丫头，应该是没告诉吧？应该是的。
现在急也没用了，就算颜丫头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不会说出龙公子的！
想起昨天偶遇龙公子的经过，舒月的小脸就忍不住泛红。
因为小舅娘添了一个女儿，昨天舒月陪娘亲黄氏回外祖家道喜，回家的时候，见到一位在村道边呕吐的俊美公子。
黄氏本来就喜欢多管闲事，尤其对方衣裳如此华美，身旁还停了辆宽敞的马车，还有两位下人服侍着。
黄氏这个势利眼立即就凑上前去关心，还让舒月去林子里扯点薄荷、野姜，洗净了给这位公子含着，可以解头晕。
一开始舒月还有点不乐意，她为了去外祖家，特意穿了一身漂亮的新衣裳，往林子里钻有可能会被树枝划破。
但她拧不过娘亲，只好去了。
等她采摘了几片薄荷回来，送到那位公子手中的时候，那位公子对着她微微一笑，用轻柔悦耳的声音向她道谢的时候，
舒月就恼恨自己为何要那么谨慎，为何没有树枝将她的衣裳划破几个大洞啊啊啊啊~~
若是被这位公子看见了自己的肌肤，他如此温和有礼的人，一定会对自己负责吧？
就在舒月胡思乱想的时候，公子含下了薄荷，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轻柔地问她，“请问这是下桥村吧？”
连问了三遍，舒月都没反应，还是黄氏掐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
紧张又激动地道：“往前直走，第一个岔口右转，是下桥村，一直往前再上坡，是上桥村，上坡前左转是言家村。”
她回答得如此详细，公子十分满意，轻轻地笑了。
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姓龙，我想打听一下，下桥村是不是有位舒姑娘？”
舒月发誓，她这辈子没见过比龙公子更俊美的男子！
嗯，她还是见过几个俊美男子的，比如隔壁的江小郎君、比如公堂上的那个李公子，她大哥舒适也生得相当不错。
可是这几人加在一起，舒月觉得都比不过龙公子。
连声音都充满了男性的魅力，听得舒月半边身子都酥了，脸蛋儿红得滴血。
她情不自禁地掐着嗓子娇声道：“不知龙公子问的是哪位舒姑娘，我们村里大半人都姓舒。”
你们村大半人姓舒，为什么不叫舒家村要叫下桥村？
霍良腹诽了一句，在一旁补充道：“听说她家在建房子。”
黄氏的脸色立即就变了，这位贵公子怎么打听那个扫把星！
怎么一个两个的贵公子都是来找那个扫把星的！
不用女儿回答，黄氏就抢着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龙公子，你可千万不能去见她。她是扫把星，跟她说过话的人都会倒霉。”
龙公子蹙起好看的眉头，“还有这等事？”
黄氏一拍大腿，“当然有！你知道她为何要建新房吗？因为我们村里人不许她住在村子里了，她小舅舅又赚了点钱，就在村头建个房子给她住。”
黄氏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完怕龙公子还坚持要进村，她立即对舒月道：“月儿呀，娘要回去操持夜饭了，你给这位公子好好说说那个扫把星的事儿。”
说完，黄氏就一溜烟跑了。
一来是想去村头守着，若是龙公子进了村，她就想办法把人引开。
二来是给女儿和龙公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希望女儿能好好把握。
舒月也的确是好好把握了，噼里啪啦说了一个时辰舒颜的坏话，什么好吃懒做、自私狡诈、人丑还喜欢搔首弄姿……
龙公子一直极有礼貌地倾听，比女人还要俊美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微笑。
直到舒月实在没东西编了，口水也说干了，他才问道：“不知那位舒姑娘叫什么？”
舒月一点都不想说，但是她拒绝不了龙公子如黑水晶般清澈的眼睛，嘴巴比脑袋抢先一步答道：“她叫舒颜，颜色的颜，因为她娘姓颜。”
“不知能否麻烦姑娘一件事，这几天将舒姑娘的行事一一告诉我，若有什么特别之处，嗯，就是与她平常行事不一般之处，一定要立即来告诉我。
我是帮朋友打听她，但听你一说，我就没兴趣见她了。
只是朋友的嘱咐我又不能置之不理，只好出些下策。当然，我会付给姑娘足够的酬劳。”
舒月被美色迷晕了眼，一口答应下来，而且还很上心。
她的聪明劲儿完全被龙公子激发了出来，没有亲自去租屋盯着，而是花两子儿请一位在帮忙的小媳妇的八岁小子盯着。
这小孩子当然就是小顺了。
小顺跑去租屋厨房找他娘，然后顺理成章的在租屋里四下晃，舒颜和颜氏还挺喜欢他。
他看到舒颜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告诉给了舒月，然后从舒月那儿领了一大把瓜子和两颗糖的奖励。
然后，黄氏就会大方地拿出几十个铜板，雇辆马车送女儿去县城。
龙公子留了客栈地址给她，让她有消息就去客栈找他。
黄氏希望舒月去了就别回，在客栈住上一夜才好。
可惜龙公子每回听舒月说完之后，都只是温和有礼地道谢，然后帮她付了雇马车的双边费用，让马车送她回家。
但不管怎样，与龙公子说话的那一盏茶功夫，是舒月最幸福的时光。
只是，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跟龙公子交待呢？要不要编一点算了？
舒月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才一扭身回房。
待舒月走后，舒画从豆角架子后头探出个脑袋来。
“咦？二姐要小顺打听颜丫头的什么事呀？而且这两天二姐好象都往外面跑，嫁衣绣好了？”
她知道舒月说的那户人家家境小康，是酃县合丰镇上的人家，未来姐夫也是读书人，只是这次没考上。
前些天听说爷爷和大哥考上了秀才，那家人又特意加了一份聘礼过来。
作为回报，舒家的嫁妆也得往上加，而且二姐的嫁衣也得好好绣了。
不说满绣，但是随便在衣襟袖口裙摆绣点凤凰牡丹是绝对不行的。
按说二姐应该比以前更加没时间才对呀。
舒画上了心，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前面，立即打着关心二姐的旗号，走进了舒月的房间。
舒月这会儿根本就没绣花，是在发呆。
她在愁没一点消息怎么去见龙公子。
“二姐、二姐！”
舒画在舒月耳边叫了三遍，舒月才惊讶回神，有点点小脾气地在舒画手臂上拍了一下，“干什么叫这么大声，耳朵都被你叫聋了。”
“我明明之前声音很正常的，可是叫了你三遍你都不理我，我只好大声叫啦。”
舒画一脸揶揄地凑近舒月，嘿嘿笑道：“二姐你发什么呆？是不是在想未来姐夫？”
舒月脸上没有一点害羞的意思，嗔了她一眼，“我才没有，我是在想，嫁衣袖子上要加什么花样子。”
嘁，信你才怪。
舒画心眼多，小声道：“可是你刚才脸红了，想花样子能脸红吗？”
舒月忙拿手摸脸，“不可能吧？”但是眼底的慌张还有羞意，却是挡不住。
舒画心里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闲聊几句，然后借口不耽误二姐绣嫁衣，就走了。
下了楼，舒画立即溜进了娘亲周氏的房间。
将这两天二姐各种反常的表现，说了一遍之后，舒画迟疑道：“量我总觉得二姐有了心思……嗯怎么说呢，就是好像……”
“心里有人了？”周氏接话道。
“对，就是心里有人了，而且吧，我觉得还不是未来二姐夫。”
舒画非常肯定地道。
当初相看的时候，二姐只是比较满意而已。
怎么说呢，最满意的当然是未来婆家的家境，而未来相公，只是相貌端正，看着不烦而已。
这是舒月亲口对舒画说的，那神情就不能作假。
总之，若舒月犯了相思病，对象肯定不是未来夫婿。
周氏呵呵一笑，“若真是这样，那就是咱们家的机会了。”
舒画有些不解。
周氏小声耳语道：“傻丫头，你想啊，舒月怎么会对别的男人犯相思病？还不是你大伯娘怂恿的？昨天那马车不就是你大伯娘给借来的？还说什么来着，让月儿到外祖家去一趟，快去快回。”
“哼！能让黄氏如此上心的，连个读书的女婿都不要的，必然是富贵人家！”
舒画挠了挠头发，还是不明白怎么是咱们家的机会。
“傻丫头！月丫头再怎么心动，到底是定了亲的，咱们只要弄清楚对方是谁，找个时机将她定亲的事儿抖出去，你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舒画眼睛大睁，“娘，你是意思是……”
“就是这个意思！你大伯娘眼界高着呢，她上赶着要巴结的，肯定是富贵人家，你若是能嫁过去，就是少奶奶了，有丫鬟仆妇伺候的。
而且你比月丫头漂亮多了，只要能认识对方，机会更大。”
舒画不干，“不要，我喜欢的是……”红着脸不好意思说出口。
周氏却一脸看穿一切的笃定，“江家那小子是吧？”
周氏拉着女儿坐到自己身边，伸手搂着女儿纤细柔软的腰肢，耐心劝说。
“娘承认他生得俊，可是俊不能当饭吃啊！日后他能不能当官，还另说呢，再者说，那天你也看到了，张家小姐对他有意思。
娘不是觉得你长得不如张小姐，但实话实说，咱们家比张员外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张员外的亲弟弟还是朝中的大官呢，对江小郎君最有帮助，他要选也会选张小姐。”
周氏早就不看好女儿的暗恋，今天就趁机挑明了。
虽然直接说会让女儿难以接受，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啊！
周氏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她的女儿，不是不能做妾，但得看是做什么人的妾。
象江小郎君那样的，等于是入赘到张家，做他的妾，会被张小姐欺负死。
舒画才十三岁，哪管什么少奶奶不少奶奶啊，只觉得若是能嫁给江小郎君，吃糠咽菜都心甘。
周氏心里来了气，不过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你也别急着拒绝娘，先看看那人再说。能让你二姐相思的男子，相貌定然不会比适哥儿差。
不是说你二姐这两天下午都出去了吗？你盯紧了她，她出门，咱们也出门。让你爹去邻村租辆马车等着咱们。”
舒画这才勉强同意，心里道：我不过是好奇二姐看上的是什么人，才不会喜欢上他，我的心是属于江小哥哥的。
舒月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要编什么事儿去骗龙公子。
主要是在她的心目中，骗龙公子是不对的！
但若是没有消息，估计说完这句话，龙公子就会打发她回家了。
舒月实在没辙，只好去找她娘，却发现长辈们都集中在了堂屋里。
堂屋里，舒适正在说话，“下月十日乡试开考，从酃县到府城最多四日足矣。但我想，爷爷和我最好早一点去府城熟悉一下环境。二来，也免得舟车劳顿，考试时状态不好。”
舒老爷子自然没有意见，他也想早点去府城，只说每回乡试之时，湖州府各地的秀才们都云集府城。
府城中各个茶楼酒肆都会举办各种茶话会、诗会、辩论会，他也想去听听。
舒老爷子问了一句，“咱们要不要叫上隔壁的江逸舟？”
“孙儿刚刚已经问过他了，他准备下月初一跟家人一同过去。”
“那好吧，我们就单独过去。”
“也不是单独，我想邀上两位同窗，跟我们一起。这两位同窗在学堂里对我的帮助极多，因此，这一路上的费用，孙儿想，就由咱们家来出吧。”
舒铨不会反对儿子的意见，怕三弟有想法，当即表态道：“这是应该的。既然他们帮助过你，你也应该有所回报，这方是君子所为。”
还君子所为呢！分明是打肿脸充胖子！拿公中的钱做自己的人情！
舒宁撇了撇嘴，但见爹爹也连连点头，就识趣地没在这上面吱声。
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爹，儿子从来没有去过府城，也想去见识一番。”
舒画一听就急了，悄悄拉了拉她爹的衣摆，小声道：“爹，女儿也没去过府城，女儿也想去看看。”
府城啊！到了府城她一定要大买特买，漂亮的头花、发带、衣裳，带回来给秀娥和淑芬看。
县城里流行的头花，都是从沙城传过来的，何况是府城呢！
但是这个任务不能交给爹爹，爹爹那审美……头回在县城给她扯的新布，上面那花色，爹爹还一个劲说她穿了一定好看。
那分明是成了亲的小媳妇穿的好吗？真是醉了!
所以她一定要去府城、一定要去！
舒宁只有一对儿女，都挺疼的，女儿提了要求，他就补充进去，“对，画儿没去过，娟子也没去过，干脆我们一家都去一趟。”
“你做梦吧你，不要银子的吗？”
严婆子听到就来气，“你们都走了，家里地里的活，都让我老婆子干吗？”
“可以请人干呐，跟村长说一声，让村里人帮帮忙，回头我们回来了，请吃顿饭不就好了吗？”
舒宁觉得这根本不是事。
舒家有两位秀才要去府城赶考，村里派人帮衬一下农活是应该的。
舒宁提了要求，舒铨心里也活动开了。
府城是湖州府的治所，也是整个湖州府最大的城市，有机会谁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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