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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命提缰绳，吁吁地吆喝，总算是把马给拉停了。
堪堪停在舒月的鼻子前。
车夫瞪着舒月，想骂句不长眼，但看舒月身上的衣裳，加上这条官员聚集的街道，恐怕也是哪位大人家的亲戚，不是他能骂的，只好默不作声，等她先说话。
舒月的牙关都在打颤，很想跳起来破口大骂，可是腿太软了，动都动不了。
两人就这样互瞪着，沉默着。
车内的人抬着尾音，“嗯”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忙回头，小声说明情况。
舒月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如遭雷击，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气，一下子又消散了。
不过没力气站起来，说话的功劳却是恢复了，她立即扒着车辕大声喊道：“龙公子！是龙公子吗？我是舒月啊。”
车厢里坐着的，正是当初在酃县，化名龙公子哄舒月的霍延龙。
他刚接了宁轻月，准备到护国天师府去求个卦，谁知刚出门就撞了人，还是撞的熟人。
霍延龙虽然不拿女人当回事，不过天生记性好，倒也没忘了舒月。
只是当时哄舒月，无非是想通过她，窃取舒颜的琉璃瓦秘方，后来发现这堂姐妹俩不和，就懒得哄了。
没想到，到了京城还能遇上。
霍延龙纹丝不动，只当没听见，宁轻月却疑惑地瞥了他一眼，轻声问道：“这人你认……”
她刚开了个腔，霍延龙便挑眉冷笑道：“怎么？你打算替自己找个姐妹？”
宁轻月顿时闭上了嘴。
外头的车夫已经得了霍延龙的吩咐，对舒月的语气便没那么好了，恶声恶气地道，“让开！我家公子和准夫人要去求卦，误了吉时，唯你是问！”
后头的护卫过来，将舒月推开，马车扬尘而去。
舒月怔怔的，车厢里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街道上，还是能勉强听到。
她可以肯定，马车里坐着的，就是龙公子。
嗯，还有一个女人！
舒月立即将龙公子不理会她的错，都归到了未曾谋面的女子身上。
这个妒妇！
舒月已经忘记之前为什么冲出家门了，将这处府第记下，提着裙子跑回了家。
家里头的争吵还在继续，文家人大约是听说，能给他们买一套房，都帮着严婆子。
严婆子本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多大错，轻轻一个巴掌嘛，后来适哥儿不也撞了那小贱人一下么？整个人都压在小贱人的身上，才把小贱人的肚皮给挤坏的。
突然被点名的舒适震惊了，从来都知道奶奶不讲理，但从来不知道，奶奶可以不讲理到这一步。
这什么意思？怪他害自己小妾早产吗？
舒适忿然作色，气运丹田，正要一句话拍回去，舒月正好跑回来，兴奋地两手抱住舒适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拖。
“哥，别吵了，反正都没了，还有什么好吵的。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舒适前半夜喝多了，后半夜受惊了，手足都无力，居然被舒月一个女孩子给拖进了房间。
“你干什么！”舒适恼火地把手从舒月的手中抽出来，还想出去，跟奶奶理论。
“别！你想让文家人到处说你不孝吗？”
舒月用力抱着哥哥的手臂，脑子不知怎么这么灵活，一下子就想到一个非常有效果的借口。
舒适顿了一下，果然不挣扎了，坐到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于是这场架，自然也就吵不起来了。
“哥，我们家斜对面，住的是哪位大人啊？”舒月伸手指着某个方向。
舒适这会儿心力憔悴，脑子也不灵活，想了一想，才道：“应该是御史大夫宁家。”
宁家，舒月记下。
“怎么？”舒适抬头看向舒月，“你……是不是见到了宁大公子？”
宁家大公子，才华出众，在京城颇有名气，妹妹刚刚跑出去，不会是见到宁公子，芳心动了吧？
御史大夫的品级都不算高，不过清贵啊，陛下也很信任看重他们，若是能跟宁家结亲，倒是很不错。
不过御史大夫的品级再不高，也比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要高，而且月丫头这长相……
舒适抬头看了舒月一眼，客观地认为，就是村花级别，在美女如云的京城，就不出众了。
舒月又继续问他，知不知道宁家有些什么人。
舒适倒是知道霍延龙跟宁家嫡出小姐定亲一事，闲着无聊，就说给她听了。
舒月的脑子难得的灵活，猜想龙公子，应该就是霍延龙霍公子。
她已经策划出了一系列的跟踪方案，只等下午这两人回府的时候，去施行。
这会儿，刚刚早产的巩颜还在屋内哀嚎哭泣，想让丈夫去安慰她，但是舒适不想见她，他也伤心好么？
不见巩颜，就不会想起无缘得见的儿子。
李兰心早就没掺和了，坐在东厢房外面的隔间里，听着里头传出来的痛苦呻、吟，神色感伤，麻利地指挥丫鬟们煎药、添炭火，别冻着了坐小月子的姨娘。
把丫鬟们指挥得团团转，却又节奏明快，一点不慌乱。
因为李兰心的内心，无比愉快。
……
舒颜将所有大菜都提前准备好了，让人每样都装了一碗，用两个大食盒提了，一盒送到江逸舟家。
温氏一人在家，就算有丫鬟们帮衬，估计也准备不及。
何况江逸舟属下的丫鬟，都是拿剑的，拿菜刀不知行不行。
温氏没矫情地推辞，让丫鬟拿到厨房，谢了舒颜，告诉她江逸舟还没回家，要留她喝茶。
舒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天就是来看婶子的，嗯，我就不喝茶了，还要送菜去我外祖家。”
温氏便没留她，送到门口。
舒颜将另一食盒的菜送给了外婆，林氏和舅娘她们也准备了不少菜，将食盒腾空之后，又给装得满满的，让舒颜带回去。
舒颜想着，大过年的，外头放鞭炮，万一惊了欢欢乐乐，吓坏了外祖一家可不好，便让吉祥如意跟着，把两只豹子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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