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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快穿系统:演员的自我修养 > 第38章 帝姬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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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阳长公主,先帝爱女,陛下嫡姐,手握兵权,结交名士,挟势弄权,搅动风云。

    她把日子过得如同野火燎原,寸草不生。金玉堆砌起的锦绣堆里打滚长大的天潢贵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光艳动天下。

    她这一生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说到底却不过是一句“据传闻”。

    昭阳长公主喜着霓裳,喜花灯,喜烟火,喜珍宝,喜胭脂。惜花,惜缘,惜才,惜命。

    她也着实是个俗人,世间俗物样样都爱。

    昭阳薨殁的消息传遍玉京,世人震惊。

    在落雪的寒冬,她穿着轻薄的衣裳和鞋袜,头上戴着熟悉的凤钗,身旁倒着一个空酒罐。就这么子然一身地,笑着地,躺在那棵一年四季常开不败的海棠树下死去了。

    落花和落雪呐,洒了她满身,她便这么满身芬芳,满身薄凉,含笑而终。

    戚晚安这一生太匆匆,纵然爱痴狂,名动四方,以身祭华章,但却总觉得连那一身霓裳羽衣都血色浓重。

    崔明宣记不真切,当时他是怎么从高高的台阶上跌落,怎么失魂落魄地坐在地面上一动不动,怎么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

    他回了自己府中,谢绝外来者,闭门不出。戚褚客登基后他新买的府邸就建在昭阳府对面,从他厢房外的那一棵树的枝丫上,越过围墙眺望临街对门,便能看到满目疮痍的白绢。

    街坊四邻,文武百官都成群结队地前来吊唁,在戚晚安的灵堂前放声大哭一场,那凄厉的哭声持续了三天三夜。

    而崔明宣却至始至终地依靠在海棠树的枝丫上,遥遥地凝望着,缄默无言。

    他不曾去吊唁,也留不下一滴眼泪。

    那会,凛冬已至,京城正值最为寒凉的时刻。直到听闻戚晚安已经入土为安,崔明宣才摇摇晃晃地从树上跳下来。

    前半生桀骜不驯,也不多体谅,玩弄世人,临了阖眼只叹息,是命运半点不由人。

    有谁还不是少年热诚,遇见了太惊艳的人,就爱上了一个人。

    李照元亲自操办的戚晚安葬礼,李君悦哭得撕心裂肺,差点哭晕在戚晚安的棺椁边。

    无论旁人怎么劝说,李君悦都停不下来。

    他们劝说她节哀顺变,她要怎么节哀?此世间再无昭阳了。

    那日戚晚安玩笑一句,不料一语成谶。

    相比起李君悦,旁人认为会哀痛万分的李照元反倒是平静了很多。他抬眸望向窗外飘泊的雪,仿佛是为戚晚安而追悼。

    等到戚晚安的棺椁葬入皇陵,李照元才提笔撰写,可他用毕生才学描摹,却江郎才尽也倒不出戚晚安半分神似。

    当年挥笔泼墨,芝兰玉树的公子郎君,如今却,搔首至发落,也难得一句。

    且容他狂妄,他自诩是才高八斗,写得出最刻薄的字文以讥逍这庸世俗尘,嘲讽这浊世,却仍然不忍斥戚晚安毫分。

    李照元写着,突然就呕出一口血,他却像是毫无所觉那般,只是惨淡一笑。

    笔墨太淡,戚晚安的一生,他写需要以血来和。

    李照元写了一夜,一夜白头。

    他捧着完成的九万字诗文,走出房内,大雪落在他的眉眼与肩膀上。

    他仰起脸,笑了笑,“暮雪白头,也算是白头了吧。”

    “殿下,便算辞之同你从年幼走到白头了。”

    次日清晨,李照元便觐见戚褚客。

    李照元上书表明自愿为戚晚安殉葬,戚褚客总算是从自我的世界里抽离,看向他。

    沉默许久,他问:“值得吗?”

    “值得的。”李照元笑了笑。

    戚褚客最终还是同意了,也算是成全了李照元。

    侍者颤抖着将鸩酒端到李照元面前,就在戚褚客的注视下,他捻了一颗御案上盘中的蜜饯,“多谢陛下成全。”

    至少这样,他也算和她生同衾,死同穴。

    即使是后人检点遗篇旧书册,入了故人歌,他的姓名也会同她并列。

    李照元将鸩酒一饮而尽,而后吃了一颗蜜饯,嘴角淌血,却还是礼数周全地最后向戚褚客行了一礼。

    他笑了笑,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殿下,辞之带你回家。”

    他掌心里仍然捏着他赠与戚晚安的那一支凤钗。

    戚褚客注视着李照元的背影,闭了闭眼,得了戚晚安死讯,他也险些终结险长命,也于睡梦中无数次的自刎。

    只是幻想岁月无声,百年之后若是能合于一坟,史册并名,才堪堪放下寻死觅活之念。

    他要创造盛世家园,再让戚晚安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

    他吃下一颗蜜饯,往后余生都是苦的,要吃颗蜜饯来解。

    “姊姊,你等我,我不会让你一人。”他轻声说道。

    天亮之时,崔明宣在昭阳府的院落里站了许久。

    那海棠树似乎只是戚晚安的执念,戚晚安死后,四季常开不败的花便一夜之间落尽了。

    崔明宣只拾起一朵落花,放在胸口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你决定好了?”戚褚客复杂地看着崔明宣。

    崔明宣略一颔首,低眉将手放在心口处,那朵海棠花似乎是带着染血般滚烫的灼热气息,随着心跳,泣血椎心,饮泣而下。

    “我说我要带永安走。”崔明宣说道,“澧朝的天下是她的牵挂,让她看看她一直想看的塞外风光,也替她镇守边疆,威慑这八方豪雄。”

    戚褚客问:“还回来吗?”

    崔明宣答:“不回来了。”

    “我已是天地共主,至高无上。可我还是难过,因为我永远没有姊姊了。”戚褚客挪开视线。

    他垂下眼眸,“姊姊喜欢的纸鸢,我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为她放起来。这样,她或许便能欢笑颜。”

    崔明宣略一颔首,戚褚客看向站在崔明宣身后的钰录,“他要跟你走?”

    钰录目光闪烁着惊人的光芒,答道:“公主说的那些风景,那些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些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我要看,我都要看。”

    戚褚客闻言,怔忡许久,方才惨淡一笑:“好,去看吧,替姊姊看看她守候的江山如画。”

    昭阳四年,昭阳长公主薨。

    帝大悲,痛惜不能自已,当朝吐血,辍朝三月,不理朝政。

    厉元王于长公主薨殁七日后,上书明帝,自请殉葬。自饮鸩酒后,同长公主并入一坟。

    景宣王自请辞去爵位,前往边境镇守,再不回京。

    往日种种,终入史册。

    撰文者,一公子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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