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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从面包车上爬下来,肩膀上还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看着眼前一片横看成岭侧成峰的群峰众山,艾尔薇安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贩子拐骗到了荒郊野外。
“这边为止,车就不能开进去了,我们要自己走过去。”教练说。
艾尔薇安再度表示怀疑:“教练,你确定这里能学会神魄融合吗?”
“确定,你们不要怀疑我啊。”教练连忙回应。
亚瑟想了想,又问:“那么,我们要到哪里去?”
“那里。”教练好像是心不在焉,随手指了一个地方给他们看。他们顺应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正是眼前这座高山之巅。
艾尔薇安脚步一阵虚软,甚至觉得心肌梗塞。
迫不得已,掠夺者队开始翻山越岭寻名师的过程。
好不容易过了各种障碍的路途,头顶烈日炎炎,艰难地踏上了漫长的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他们是精疲力尽,汗流浃背,才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间坐落在巅峰之上的树林里的小房子,四周有很大一块空地被栅栏围了起来,独独留出一处足以让人进入。空地上一些训练器械排布得错落有致,还有一排沐浴在阳光下的营养舱。
他们正期待是什么世外高人呢,这位特邀教练就被教练请了出来。
那个所谓的特邀教练走了出来,站在五个少年面前,在贝塞雷尔和艾尔薇安惊愕的神情下,微微一笑,“你们好,我是你们的特邀教练,也是雷尔和艾尔的父亲。”
“父亲?”其余三人目瞪口呆,异口同声地问道。
而艾尔薇安僵硬地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只晓得直愣愣地盯着父亲看,半晌说不出话来。
为了留给父子一个空间,掠夺者队的少年们体贴地给他们一个独处机会,都进了小屋里。
贝塞雷尔和父亲则是在院子里,围着小小的篝火交谈。
艾尔薇安也进了屋子,她不想跟父亲独处,准确来说她不是很喜欢父亲。因为在她心目中,父亲一直都很偏心哥哥,也从来没有维护过她。
她就像是哥哥的附属品,一个必要时拿出来的备用品。
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父亲曾经放弃过她。
被放弃后,父亲对待她还是很冷漠。那时候的记忆很清晰,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父亲在庭院中,听到她的脚步声后,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父亲毫无留恋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夕阳下时,她鼓起勇气,跑上去拉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立即甩开了她的手,然后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继续离开。
她并不明白那一眼的含义,只是知道她被父亲甩开了手。
但是父亲确实很适合做他们的特邀教练,他说到底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而且他曾经还是冠军队的队员,只是现在退居幕后而已。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您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为了我们的特训教练。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贝塞雷尔真挚诚恳地问。
父亲没有回答问题,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贝塞雷尔的颊。
篝火熏红的光芒映照着贝塞雷尔的脸颊,他金色的卷发和眼睛,也染上了几分火焰的暖色,却显得平日里阳光的小太阳,有了萋萋的几分冷意。
就像是被冰封了一样。
见他没有说话,贝塞雷尔抬眸看他,“父亲,你应该一直都是知道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你没有见过我最真实的模样,不确定而已。”
贝塞雷尔脸上没有笑容,看不到他的梨涡和虎牙,也看不到属于小太阳的一丝光明。
这是父亲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真实的模样,不温暖,不阳光,不开朗,不活泼,不乐观,不乖巧,也不开心。
只是一个落寞而又冷淡的少年。
贝塞雷尔啊,粉丝们叫他小太阳,他也的的确确像个太阳一样暖烘烘的,炙热而灿烂。
知子者莫若父,父亲一直明白儿子不像是表面上是那么一个简单单纯的人,他藏得很深,一点异样都不曾裸露。
如果不是偶尔几次无意间,他撞破贝塞雷尔淡漠而孤寂的眼神,压根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贝塞雷尔的确是太阳,只不过是被冰封的暖阳。他远远没有明面上的那么明媚,靠近会被灼伤,最内里的核心也是冰冷得刺骨。
也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纯粹的太阳呢?
父亲自嘲般笑了笑,眼睑下垂,说:“是的,我明白。但是我还是很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选择成为众人眼里的小太阳?不累吗?”
“薇恩喜欢温暖如阳光的人。”贝塞雷尔垂下眼眸,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为了哄妹妹开心,才装成这样的。
他本身骨子里就是和掠夺者其他少年们一样的人,生来就要印在骨子里的凉薄与残忍,也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小太阳。他只是冷漠地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只不过是愿意为了在意的人变成小太阳而已。
父亲仍然觉得这个答案超乎想象,“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贝塞雷尔回答,“比起冷漠而卑劣的少年,人们总是更乐意接纳一个小太阳。而且,还有薇恩,薇恩的眼睛太冷了,一触及就会瑟瑟发抖。太阳,总是能给人一些温度的吧?”
只是无数个没有太阳的日子里,他的妹妹渴望阳光,而他们都在阴沟里而已。
父亲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这个儿子了,“你就打算一辈子都这样?”
“一辈子都这样。”贝塞雷尔点点头。
他笑了笑,自嘲般嗤笑一声:“像我这样明明身在黑暗的人,却还妄想着伪装成小太阳,给她温度和光芒,也太可笑了。”
他想要照亮她心中的阴霾,让她永远灿烂,不被这世间的苦侵蚀半分。
装得太久了,有时候自己都会迷失。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要以为,他本质就是这么一个温暖的小太阳了。
他的演技是真的太好了,一开始是纯良无害的天真少年,什么都不懂,乐观到令人抓狂。慢慢地将体贴入微,乖巧懂事暖心的形象打入心里。一点一点透露自己的冷漠和残忍,铺下心理建设,等到全盘托出的那一天。
他看人仿佛笼罩了一层薄雾,专注得宛若看待全世界,可却能轻而易举地越过你看别处。
仿佛三月春风和睦间的流云潺溪,和风拂柳,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亦不会纳人于心扉之内。始终如同一抹可望而不可即的雾中浮影,想握又握不住的指尖流沙。
他乐观、阳光,看着亲和,实则是站在了云端之上,受众人推崇,却也冷漠地俯视着别人。
贝塞雷尔笑了笑,转而极快地收敛了笑容,“那么,请告诉我,父亲,你为什么对薇恩那样冷漠?我不明白,如果是因为精神力,那么在分化前你就那样子了。我记得在还小的时候,你对待她还是很好的。”
父亲沉默片刻后,说:“对不起,但是我无法面对她。”
“为什么?”贝塞雷尔问。
“你不记得了吗?”父亲说,“我曾经放弃过她。”
父子俩对视一眼,篝火的光芒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可却没有热度,只是寒冷进了心里。
那一刹那,贝塞雷尔似乎稍微有些明白了,上辈子艾尔薇安为什么会憎恨他,因为他似乎夺走了她的一切。
“喂!你们父子俩聊完没?快进来吧,大家都等着你们吃饭呢!”教练从屋子里探出头看看,大声喊道。
贝塞雷尔定定地盯着父亲,脸上却扬起属于小太阳的灿烂笑容,起来跑向屋内,“来了来了!”
自从来到这座山上后,艾尔薇安就一直很沉默,她开始回避贝塞雷尔和父亲的存在,时常找不到踪影。
吃饭的时候艾尔薇安又不在,西里尔感到古怪,“vivi这两天怎么经常找不到人啊?她去哪了?”
弗朗索瓦顿了顿,“可能出去散步了。”
“都要吃饭了,我去找她。”亚瑟作势要起身。
贝塞雷尔却说:“我去吧。”
他起身找了出去,最后是在泉水旁找到艾尔薇安的,艾尔薇安看到他,只是沉默地起身,往回走,“吃饭了是吗?走吧。”
这样的艾尔薇安让贝塞雷尔感到陌生,他好像又看到了前世对他下手的那个妹妹。
看着艾尔薇安的背影,贝塞雷尔上前两步,抓住了艾尔薇安的手腕,“薇恩。”
艾尔薇安垂着眼,不和他对视,“怎么?”
“你……”贝塞雷尔本来想要问她为什么这两天一直躲着他,可是看着她,他却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你是不是很恨我?”
话说出口,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
他想要找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艾尔薇安抬眸看向他,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你可算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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