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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闭嘴!”艾尔薇安和弗朗索瓦的声音交织着同时响起来。
黑灰色与灰蓝色相撞,暗元素与水元素碰撞,汹涌澎湃的能量不相上下,可怖的能量余波朝着两侧涌去。
迎着狂风,一道惊雷划破天空,乌云压顶,一滴雨涌了出来,啪嗒砸在艾尔薇安的眼睫上,不堪重负又落了下去。
大雨将至。
“弗朗索瓦·朱利安!”艾尔薇安大喊道。
弗朗索瓦僵硬地立在原地,攻击的举动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
“你说,弗兰怎么了?”艾尔薇安执拗地追问。
卢卡斯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大笑起来:“sissy,是你忘记了还是没有认出来,他也没有告诉你吗?他就是保护你又抛弃你的那个男孩!”
“轰隆——”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人悸恐。暴雨所有的只是疯狂,它张扬着,毫无顾忌的,狂扫一切事物宣泄着自己的力量。
雨水砸在她身上,只是微微麻木的刺痛。她退后一步,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原来他是他,原来你是你。
原来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弗朗索瓦低垂眼睑,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没有敢去看她。
“我真的真的会乖乖听话,这句话听得好心酸啊。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卑微呢。”
“我的智商让我看不懂双龙组的爱恨情仇,甜心把卢卡斯当弟弟?她明明是在场最小的吧!”
“理一下,他俩之前认识,甜心把卢卡斯当弟,但她忘记了他?然后刚刚又恢复记忆了?”
“我的弟弟死在了孤岛?他俩之前是孤岛的?我去!信息量好大!孤岛,rebelliouspaganislands,异教徒的岛屿。”
“那是全世界最大的反叛者组织,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反叛者,不属于任何国度的独立势力。最危险的组织,但几年前被倾,连总部都被连根拔起。”
“孤岛的人渗透上层社会每个角落,基本上都有不为人知的目的和光鲜亮丽的假面。他们觊觎着每个人的项上人头,极具危险性。但是从孤岛出来的孩子,都是出乎意料的能够改变世界的人物。”
“艾尔薇安弗朗索瓦卢卡斯他们三个是从那里出来的?那里不是传说中的蛊皿吗?”
“也算是正常吧,艾尔薇安和弗朗索瓦本来就是名门望族的,当时应该是人质。至于卢卡斯,也可能是从小在那长大。”
“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些原本都是机密吧?好复杂,贵圈真乱!”
“艾尔薇安精神状态应该是不太对劲的,她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不过从孤岛活着出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sissy,我会战胜你的,我会向你证明我足够强了!”明源卢卡斯讽刺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弗朗索瓦,提着法杖疾冲而上。
弗朗索瓦这才做出了反应,迎了上去,阻拦住卢卡斯的步伐。
卢卡斯被他激得火冒三丈,却被他缠得挣脱不开。
卢卡斯猛地甩开弗朗索瓦,从左肩胛骨开始蔓延过整支左臂的灰色龙图腾开始显现,不断有力量从他身上渗出。
他有意一个假动作错开弗朗索瓦,提着法杖朝艾尔薇安冲了过去。
弗朗索瓦即刻伸手想要拽过艾尔薇安,触及她抗拒而不信任的眼神,动作一顿。
这一个慌神,想要去拉她也来不及了,卢卡斯法杖上的菱形宝石已经割破了她的侧颈,血涌如注。
那么近的距离,血溅在他的脸颊上,仿佛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崩塌。
“iris!”弗朗索瓦失声呼喊,骤然犹如洪水猛兽般爆发的力量猛地挥退了卢卡斯,接住了艾尔薇安摇摇欲坠的身体。
“iris……安安……”他手足无措,想要替她止血却又无从下手,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捂住她侧颈的血口子,可涓涓细流的血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鲜血混进暴雨中,很快就被冲淡,洗刷。
艾尔薇安眼前朦朦胧胧一片,眩晕感和痛感袭来,体温随着血液不断地流逝,染得弗朗索瓦满手鲜血。
他俯身,冰凉的唇贴上她的侧颈,一个小小的灰蓝色龙图腾印在上面,转瞬即逝,止住了她的血。
恶魔天赋——诅咒。
这是如影随形的诅咒,无法解除,有效期永久。印记覆盖处及其周围部位,可以短暂性止血,中咒者可以召唤下咒者。下咒者如果不响应召唤,就会被影响。
这是恶魔唯一一个利于他人的诅咒,对自己的诅咒。通常情况下,都没有恶魔用这个诅咒。
“iris?所以倾覆孤岛的那个女孩真的是你,你毁了那个地方,却不记得回来?”卢卡斯步步靠近,眼中压抑着怒焰和阴鸷。
就像是渔夫的故事,魔鬼在漫长的等待中,从恨不得把全世界双手奉上,变成了歹毒的诅咒,想要杀死拯救他的人。
魔鬼花费了三百年的时间,来等候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渔夫。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他在那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受着某种等待和憧憬的折磨。
漫长的岁月当然不会在魔鬼的脸上添加些许皱纹,或是白发,可他的心灵在等待中扭曲。
三百年呐,他给自己多少的憧憬,给过自己多少幻想,又有过多少次的失望。
而卢卡斯亦如此。
艾尔薇安缓过来一点,冷静地指挥:“你去拦住他拖延时间,下雨天你不是可以如鱼得水吗?我可以自己治愈。”
“安安,别骗我……”止血只是暂时性的,弗朗索瓦喉结滚动一下,艰难地说。
“你在担心什么?孤岛的孩子不会说谎。”艾尔薇安抬眸看向他,眼神是少有的冷漠。
孤岛的孩子不会说慌,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的讽刺。
她笑,笑里明晃晃的嘲讽,“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小哥哥。”
小哥哥。
又是这个称呼,猛地砸在他的心坎上。
弗朗索瓦僵直着嘴角,心中隐隐作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说他那时候其实没有放弃她,他跑了一夜,最后精疲力尽倒在了一家人门前?
说他费尽周折回了家族,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她,却依旧毫无踪迹?
说他尽管心急如焚,却无法救出她,安排了周密的复仇拯救计划却没来得及用上?
说他整日里辗转反侧,梦里全是她哭着质问他为什么的模样?
就像是她拼命也想要忘记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一样,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不离开,他们就都活不了了。可是离开,他才有机会救她。
他只能生涩而艰难地点点头,嘱咐:“安安,这一次真的不要骗我,以后骗我一辈子也可以,只是这次……千万别……”
“嗯。”艾尔薇安挪开视线,她的掌心冒出光芒,伤口在愈合,血量也逐渐在回升。
弗朗索瓦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迎面对上卢卡斯。
“让开!”卢卡斯怒气上涌,猛地甩开弗朗索瓦,咬牙切齿道。
他身上神魄融合的标志再度闪亮,即便是这样,弗朗索瓦还是咬死了他不放。
他没有耐心陪他继续耗下去,被整得又急又气,怒吼道:“白苏!崔京生!彭蛮!”
不远处和星月纠缠不清的几人闻言,身上纷纷展露神魄融合的标志,力量暴增。
白苏的剑锋携带着淡黄色的光芒,贯穿了负隅顽抗的露娜的胸口。
“凯特!”露娜拼死一搏,将最后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召唤了防御力惊人的土岩石龟保护凯特,而后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破开土岩石龟的防御又要一会时间,星月几人便不再恋战,掉头去帮助卢卡斯。
“娜娜!”凯特抱住露娜失去温度的身体,瓢泼大雨还在下,他湿润的脸颊上挂的早已不知道是汗水、雨水还是泪水。
他望向和凭借一己之力还在和广君队纠缠,死死护着艾尔薇安的弗朗索瓦,和还在自愈的艾尔薇安,下定决心,嘴唇被咬得发白。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弗朗索瓦寡不敌众,却也没有让步,仍然挡在艾尔薇安身前。
血从他紧握着镰刀的手臂蜿蜒曲折地流下来,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上,混进雨里泥沙里,猩红色的里衬和漆黑的披风却很好的做了遮掩。
他的脖颈上隐隐浮现灰蓝色的龙图腾,遍体鳞伤。
sha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
我可以把你比作夏天吗?
当初弗朗索瓦放弃她时说出的那句话重现在艾尔薇安耳畔,她眼前再一次朦胧起来。弗朗索瓦以一种无比哀伤的眼神看着她,说出这句话的模样历历在目。
琐碎的片段紧急地联系在一起,艾尔薇安想起来某一次学术探讨。
“sha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那个交换生洋洋得意地说,“但是同学,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第十八首,想把他的爱人比作夏天,并且认为她比夏天更好,有什么问题吗?”艾尔薇安不服气地问。
交换生摇了摇头,“不,不是的!你知道这句话是莎士比亚写给他的爱人,并且希望他的爱人通过这首诗永远活着吗?”
永远活着?想到这里的艾尔薇安眼睛有些酸涩。
或许弗朗索瓦是希望她能够像每一个夏天消逝后,仍旧会在来年重现一样,永远活着,永远不死。
那段充斥着灰暗阴翳的时光,她总是想要逃,逃离那一方人间炼狱。
而现在,她仍然想要逃,逃离那个地方,逃离那个人留下的阴翳。
艾尔薇安在后来也的确逃离了那个被称之为孤岛的地方,也遗忘了那个人留下的无尽梦魇,只是后来那里的一切和那一幕的背叛,化作深渊和梦魇,无尽无休无止地束缚她。
她在孤岛的日子里,一直都是追光者。看着眼前不顾一切的少年,她才发现一件事。
原来自己喜欢那样的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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