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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索瓦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艾尔薇安喘了口气，“你是怎么了？不满意的吗可以说。”
“难道我说了，队伍的实力就能提升吗？”弗朗索瓦反问，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她。
她忍着怒气，耐着性子解释：“所以我们才拼尽全力。”
“根本不需要，重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即便你豁出一切，甚至支付生命，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们只关注成果。”弗朗索瓦冷声说道。
艾尔薇安上前一步，“那么这样伤害朋友，就能取胜了？”
“朋友？你是说那些碍手碍脚的人？还是说讽刺你实力不到位这个事实？”弗朗索瓦越说越刻薄。
“碍手碍脚？”艾尔薇安自言自语般又念了一遍，登时怒火中烧，萋萋惶惶地燎原而起，“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吗？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眼里是不值一提是吧？”
雪花撒在两人的肩膀和发梢，一瞬间朦胧了艾尔薇安的视线，让她有片刻恍惚。
她看到雪融化了，可对上弗朗索瓦沉默而冷淡的眉眼，心又沉甸甸地下坠。
“在孤岛的时候你也恐怕早已厌倦了吧？在你眼里我就是累赘，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抛下我离开？”
“即使我们约定好了！和当初一样，现在我也是累赘，所以你就毫无顾忌地说我说队伍碍手碍脚是吗？”艾尔薇安怒极反笑，气都不带喘一下地质问。
“在你眼里，掠夺者算什么？我算什么？”
“所以你可以明知道我的痛处但毫不犹豫地去踩，你可以明知道留我一个人的结果但还是松开我的手离开，你可以明知道大家对你的珍视也弃如敝履说扔就扔！掠夺者也可以说散就散对不对？！”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内脏都被揉碎了再缝合，说句话都漏风流血，疼得厉害，“弗朗索瓦·朱利安！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在这个错误的冬日，她质问了他这个问题。
最终弗朗索瓦和艾尔薇安还是不欢而散，弗朗索瓦在艾尔薇安转身的那一刻，稳如泰山的神情骤然一变，脸上平静如水的表情像是面具龟裂了一样维持不住。
他攥紧胸前的衣襟，呼吸略显急促，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慢慢平复呼吸。
他凝视艾尔薇安离去的背影，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艾尔薇安自顾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想一想刚才火气上头什么都说，现在可好了，一转头就为刚才的冲动后悔。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弗朗索瓦跟她交手的时候一直都在放水。
他每次出招都有意避开了她的要害，还放轻了力道，还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技能。
倒是她动了真格，把弗朗索瓦逼到那份上。当她神魄融合标记显现的时候，弗朗索瓦很显然已经觉察到她有杀意，不想跟她动手，所以才用冰锥把她钉住。
她刚才说话可能太过分了，专挑痛脚踩。可是弗朗索瓦说的话也真的有伤到她。
亲近的人把伤疤揭开，那才叫真的疼。
那些话既然留下了伤疤，那么即使是愈合了，也不能抹去它曾经疼过痛过的痕迹。
而痕迹，是不会消失的。
……
教练看着眼前势在必得的韩冬儿，叹了口气，“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记者证啊，我说我是预约了进来采访的。”韩冬儿自豪地甩了甩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刚刚我看到了，团队出了点小问题是吧？”
教练暗自决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傻白甜的安保人员，注意不要什么闲杂人等都放进基地，万一是居心叵测的人呢？毕竟有记者证的不一定是对他们有利的。
顺便还要多加几个安保人员，训练场周围也要部署，万一有什么机密文件或许数据啊战术啊，被打探到了怎么办呢？
他当着教练，却操着爹妈的心态，深思熟虑完毕之后，他自我肯定地点点头，这才把韩冬儿的话给听了进去。
“额……这个嘛，孩子们都年少轻狂呢，总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教练想要蒙混过关。
韩冬儿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你确定吗？在我看来，弗朗索瓦选手是因为一些原因，才会变得异常敏感。”
“你知道什么吗？”教练抬起头，凑了过去，“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请告诉我吧？”
韩冬儿见鱼上钩了，便开始收线，“可以是可以啊，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采访掠夺者队的时候，可以走后门。”
她见校长还是有些犹豫，便给出了条件：“不但如此，未来我也会尽可能的帮助掠夺者。你也知道，有媒体方面权威人士作为伙伴，对于队伍来说可是锦上添花。而且，我另外还有个重大消息。”
“好吧。”教练妥协了，坐回自己的位置，对韩冬儿说，“请坐吧。”
韩冬儿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弗朗索瓦最脆弱崩溃的时候，奥朗无意中出现在他面前，邀请举荐他参加了比赛。对，就是巡天队的奥朗，他曾经是弗朗索瓦的队友。他们的队伍势如破竹般杀入青年组决赛，弗朗索瓦甚至成为了mvp选手，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战斗天才。”
教练也大致猜到了后面的剧情，求证地看向了韩冬儿。
后者点点头，示意他的猜想正确，“可是随着镁光灯聚集在弗朗索瓦身上，奥朗嫉妒成狂，在游戏器上做了手脚，导致弗朗索瓦在总决赛中失败，整支队伍都失败了。在得知真相后，本就淡漠多疑的他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这跟奥朗出现在索瓦的特殊时期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教练沉吟。
韩冬儿说道：“那段时间刚好是弗朗索瓦从孤岛回来不久，朱利安家族对失踪寻人的消息撤了下来，并且发表声明人已经找到了。根据孤岛事件联合起来，应该是从孤岛逃回来了吧？”
还真是歪打正着，那可不是身心都遭受了打击吗？
抛弃了所在意的人，不眠不休高度戒备地逃回来。醒来后策划报复并且找回那个人，可是孤岛覆灭了，那个人再也找不回来了。
教练暗自腹诽。
韩冬儿还好心补充了一句：“听说因为弗朗索瓦失利的那一场比赛神魄融合出现了异样，所以他在之后一直有减少使用神魄融合的次数。”
教练沉吟：“那么依你之见呢？”
“我觉得是真的。”韩冬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弗朗索瓦的神魄融合肯定有一些改变，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我特意关注过他的神魄融合标记，是一种繁复的龙图腾对吗？”
她递出了弗朗索瓦神魄融合标记的两张照片，“比起如今的灰蓝色，早年弗朗索瓦的神魄融合标记是纯正的漆黑色。大众虽然有眼尖的发现，但并没有过多在意，顶多觉得随着岁月和实力的变化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只是个人体质的问题。但是我认为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吗？谢谢你的帮助和提醒。”教练盯着两张对比图，凝重地若有所思。
“我们认真反省过了，请把游戏器还给我们吧。”
次日清晨，教练看着眼前齐声说着的四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连根本问题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掠夺者只有四个队员了？”
“可我们真的拿弗朗索瓦没办法啊，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样。”亚瑟解释道。
教练站起身，就赶他们走，“好了，在掠夺者彻底集结前，严禁一切训练。”
艾尔薇安不甘心地磨蹭了一会，“我昨天其实有跟弗兰沟通过的，但是不行。我还被他气得半死，互相说了些难听的话。”
教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都已经数不清这几天他是第几次叹气了。
他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觉得自己接管这帮不省心的少年，迟早会操劳过度而亡的。
但又没有办法，这群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感情方面敏感又迟钝，背负着灰暗的过去，无一例外。
他唉声叹气：“好吧，我亲自找他交涉。”
于是，操着一颗老父亲般的心，教练去拜访了朱利安家族。
根据佣人的引路，教练来到后花园，找到了弗朗索瓦。
他正站在花墙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他脚边的雪白小猫，神情平静。
倒是小猫窝在那里，抱着个抹茶绿的小猫薄荷球爱不释手，蹭来蹭去。
“索瓦。”教练叫了一声。
弗朗索瓦转过头，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他最后还是抱着小猫，和教练一起坐到了亭子里。
佣人给他们上了一人一杯茶，然后离开。
弗朗索瓦看着仍然自顾自没心没肺玩着猫薄荷球的小猫，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奥朗就那么讨厌吗？为了他不惜伤害同伴？”教练开门见山地问道。
弗朗索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着头看玩得自得其乐的小猫。
教练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猫从头到尾干净得恍如前日的初雪一般，眼睛是纯澈的湛蓝色。
“这是你养的吗？”教练问。
弗朗索瓦摇头，“流浪猫，被人欺负惨了、饿了累了才会过来寻求庇护，聪明又无情。”
教练笑了，“这倒是像艾尔，你这回可把她惹哭了。”
弗朗索瓦没抬头，伸手去拿小猫怀里的猫薄荷球，却被它张牙舞爪地弓起身子，挠了一爪子。
他没防备，倒是愣住了，看了看手上清晰可见的抓痕，垂下眼睑，指尖点了点它的脑瓜，“小没良心的。”
这句话一说，教练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一语双关了，看了看他沉静的脸庞，说：“索瓦，受伤了会疼，可你不能因为疼，就不去看。哪怕流着泪，你也要瞪大眼睛去看伤口。只有这样才可能会痊愈，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面对下一次受伤的勇气。”
“伤口被揭开了，也不能让在意自己的人也受伤。你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希望你止步于此。”教练摸索出弗朗索瓦的游戏器，交到他手里，“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可实际上都等着你回去呢。”
弗朗索瓦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他们”是谁，安静地攥紧了游戏器。
“走了。”教练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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