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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每迈出的一步都做好的被戚晚安拒绝的准备，也准备好了随时随地逃离那样胆怯，却又不得不强撑起勇敢。
时间好像很漫长，官临沂那支烟终于燃完了，他哑声说道：“走吧。”
戚晚安转过身，走向没有官临沂的路。
谢明彦看了一眼官临沂，跟上了戚晚安的脚步。
官临沂沉默地攥紧了掌心，戚晚安还有新的天梯可以往上攀爬，没有他戚晚安照样能活得很好。
“你也会怀念我们的过去吗？”戚晚安用手撑着下巴，偏过头问道。
官临沂顿了顿，“会。”
他怎么会不怀念那样的过往呢？他怎么不爱戚晚安呢？
他当然是怀念的，他怀念的是曾经和戚晚安无话不说，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就那么漫无目的地抱着枕头盘腿坐在沙发上，也是很幸福的。
他怀念的是他们一起做着异想天开的疯狂梦境，满脑子不切实际的东西，约定好成为不可能成为的人，激励彼此前行，他还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样积极向上的人。
他怀念的是激烈的争吵以后，赌气的话语下他仍然还是想要抱一抱戚晚安的冲动，嘴上下着雨，手上撑着伞。
所有与戚晚安有关的，他都怀念。
“官临沂，艾尔薇安和我，你分得清吗？”戚晚安突然问道。
确实是个不错的问题，官临沂偏过头望向戚晚安的侧脸，“分不清，但我却沉迷于分辨你们这件事情。”
“你不也分不清我和弗朗索瓦吗？”官临沂说着，轻轻握住的戚晚安的手腕。
说到底他们一样偏执，弗朗索瓦得不到艾尔薇安的爱宁愿毁了世界，亲手杀了爱人和自己，官临沂又好到哪里去？
“说到底我们都是陷进角色里出不来的疯子。”官临沂俯身仰着脸，吻上了戚晚安柔软的唇瓣，“呵，天赋型演员。”
怎么能不爱上那样的人？
或许这就是有什么演员协会要打压像是他们这样的人，照他们这么演，迟早把自己演成精神病。
但是没关系，沉沦下去吧。
……
官临沂的安慰某种意义上还算是挺成功的，谢明彦后面又不放心回来了一趟，给戚晚安带了宵夜。
是戚晚安爱吃的虾仁小馄饨，谢明彦跑了大半个城市买的那家他们一起吃过的小摊。
谢明彦习惯性地给戚晚安吹凉了晾在小碟子里推给她，自己再去舀下一个吹。
偏偏总是最简单的动作出自本能般可笑，戚晚安看到了谢明彦仍然戴在手上的情侣对戒，那个莫比乌斯环。
谢明彦戴了两个，连带着戚晚安那个一起戴着。
他们其实有很多能聊的，戚晚安在拍摄《荒原王座》之前就没有从这里走出去过，但是谢明彦见多识广，好像无所不知。
谢明彦领着戚晚安看到了她本看不见的东西，他们会一起喝茶，有时候会一起喝酒。
在谢明彦名下的酒吧里，在他在的情况下，谢明彦总会推荐她小酌一杯，“意大利的柠檬甜酒，据说这种酒，喝一杯想恋爱。”
加了冰块的柠檬甜酒很清爽，戚晚安眯起眼睛，“那么喝一箱呢？”
谢明彦笑了起来，“会吐。”
通常情况下现任偶尔也会提起前任或者家庭，但是谢明彦像是避之不及戚晚安的伤疤那样，即使是介意也忍耐，从来不会提起来。
但是戚晚安自己会说，她很少提起官临沂，更少提起自己的过去。
每每这个时候戚晚安都会红了眼眶，尤其是午夜的时候想起来妈妈的红裙子和高跟鞋。
莫比乌斯环谢明彦很早就买下来了，直到那个时候才敢送出去。
“我知道你放不下，但是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吧。”谢明彦却只是轻轻摇了摇戚晚安的手，口吻是温和的玩笑，眼神却是认真的，“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很爱你吗？”
他不敢说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以玩笑的方式说爱。
他沉默了很久，才试探般地伸出手。连一个拥抱都是犹疑的，只是小心翼翼地牵住了戚晚安的手。
戚晚安突然感觉心酸，一个人要怎么样遍体鳞伤，才会连一个拥抱都不敢。
谢明彦是天生生活在优渥世界里的人，他从来没有后顾之忧，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戚晚安算是一个意外。
戚晚安张开双臂，“抱抱。”
谢明彦将戚晚安拥入怀中，深深地，好像融入骨髓的，呼吸都在纠缠不清。
“你在害怕吗？你在害怕什么？家族里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吗？”戚晚安问，“还是说，你担心被舆论杀死？”
“我为什么要怕那些？晚晚，我不怕那些……”谢明彦将下巴轻轻搁在戚晚安的颈窝，“我怕的是你，晚晚……”
戚晚安歪了歪头，“你怕我抛弃你？”
“那已经不重要了。”谢明彦摇了摇头，“我怕你离开。”
他怕戚晚安会死。
在戚晚安身边的时候，谢明彦似乎总能感受到戚晚安的漠然，戚晚安不在乎自己。
她身上总有自毁的倾向，一点声响都没有却歇斯底里，以此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她像个厌世的疯子。
尽管戚晚安装的很好，但是谢明彦仍然觉得她是那样的。
“我很多次想过死亡，因为好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但是我是因为妈妈而活下来的，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那妈妈就白死了。”戚晚安轻轻晃着双腿，指尖划过自己的掌心。
她认真地看着谢明彦，谢明彦却觉得她苍白得病态，纤瘦得过分了。
戚晚安弯着眼睛笑了笑，“因为妈妈告诉我，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可是人生总是这样枯燥，当演员挺好的，她总是过着别人的人生。只要她永远美丽，永远活着。
在那种几乎是渗血般的晚霞下，谢明彦看着眼前的戚晚安，将那一枚藏了许久的莫比乌斯环戒指套在戚晚安的无名指上。
莫比乌斯环，永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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