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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浓郁到极致的夜色里，门口辉煌的灯光落在张崇舟凛冽而威严的侧脸，他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
张崇舟转头看到戚晚安，暖光在戚晚安脸庞上显得暧昧不明，她漆黑的眼眸里流淌着盈盈秋水。
酒红色的小礼裙，转头的时候耳钉闪烁了一下，艳丽华贵。
烟灰落在张崇舟的指尖，烫得指尖痉挛了一下，他掐灭了烟。
“张崇舟，你怎么还没走？”戚晚安有些惊讶。
“我……”张崇舟张了张嘴，等你两个字咽了回去，“我答应了你哥要把你送回去。”
戚晚安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六岁小孩，托弗那么紧张我干什么？”
张崇舟说：“你让尹载明先回去了，他怕没人保护你。”
荒谬死了。戚晚安暗自腹诽，“那就走吧。”
“哥哥总是这样，我真怕他被人骗了。”戚晚安像是有些苦恼地埋怨。
张崇舟差点没笑出声，戚昼宁还会被人骗吗？他们兄妹俩倒是如出一辙地潜意识忽略彼此的恶毒和残忍。
教皇的儿子——仪表堂堂的克里斯托弗·珀尔，他所犯下的罪行数也数不清。
他是一个有品味的人，喜欢宴请宾朋和雅致的谈话。他那标致的身段穿起黑天鹅绒的衣装极尽风流，还有一双漂亮的手和一副世家公子的镇定表情。
看他的肖像，是个漂亮人物。看他的履历，是个卓越的未来教皇和狡猾的统治者。
但他维护尊严和处理私事的方法，通常是通过长剑或者短刀。
有教皇的侍官这样写道：“第二个星期天，有个人在说了几句辱骂珀尔小姐的话。珀尔小先生听说后，派人把那人抓来，割了舌头。”
张崇舟曾经在某个由珀尔家族主办的宴会上，亲眼目睹戚昼宁派人从地牢里提了几个叛徒。
戚昼宁穿着华丽的衣衫，当着那些上流人物的面，亲手用弓箭射穿了他们的胸膛。
他还在教皇的袍子下面，杀死了教皇宠爱的情妇。当时，血都溅到了教皇的脸上。
但是教皇没说什么，克里斯托弗·珀尔的双手如同他的意志一样强悍，同他的头脑一样灵活，以至于他的教皇父亲都有几分怕他。
据说他手持长枪，骑在马背上先后杀死六头野牛，其中他只用了一枪就把一头牛的脑袋刺开了花。
这样的人物，他的妹妹却在担心他会被旁人所欺骗。
“你的担忧纯属多余，你哥哥不骗别人就不错了。”张崇舟说道。
他们实际上也有一段日子没见面了，也不知道是避讳些什么，离婚后倒是各干各的。
他们的久别重逢，失却了少年相识相依相伴，还有不经意间的怦然心动，完完全全作为了成年人世界的爱情博弈和钱权交易。
戚晚安踩着高跟鞋走下楼梯，走到一格台阶的时候晃了一下，甚至还没有站稳呢，就被张崇舟扶住了手臂。
戚晚安靠进了张崇舟的怀里，撞在他胸膛上，他滚烫的呼吸蹭过她的脖颈。
张崇舟托着戚晚安的手臂，将她扶稳。
她站稳后就离开了张崇舟的怀抱，神情自若：“谢谢二哥。”
成年人的不动声色，成年人的体面。
张崇舟也回过神，收回手，却下意识捻了捻指尖。
可偏偏戚晚安开始来了兴致，不依不饶，“张崇舟，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刚刚居然还会对我伸出援手呢？”
“我答应过你的哥哥，要保护好你。”张崇舟说。
戚晚安却不相信他这套说辞，“胡说八道，我的哥哥只会让你把我安然无恙地送回家，他可不会指望别人保护我，也不会让你起誓保护我。”
张崇舟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你为什么帮我？怎么了，我的好二哥，你对我是旧情未了吗？”戚晚安嬉笑着问道。
张崇舟的表情几经变化，他一向擅长伪装。
戚晚安多么轻易就能吸引到他，只是他不喜欢示弱，害怕戚晚安会厌倦。
好不容易他做下决定要远离戚晚安，可是戚晚安又偏偏要上赶着招惹他，反反复复的折磨，从来不知道给个痛快。
他突然拽住了戚晚安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沉沉盯着她看。
“喂！张崇舟，你要干什么啊？”戚晚安甩了两下没能甩开，恼怒地瞪着张崇舟质问。
“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我走掉的时候要闹腾我，我凑上来了又要跑开？耍我很好玩吗？”夜色里，张崇舟却比夜晚深沉。
这给戚晚安整不会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张崇舟似乎很害怕戚晚安死去，他们的婚姻生活里，出门前他都习惯让戚晚安帮他系领带。
尽管很多时候戚晚安会恶劣地慢慢收紧领带，勒紧他的喉咙。
窒息感萦绕，心脏被肆虐。
不过张崇舟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戚晚安看，直到戚晚安自己无趣地松开手。
亲吻时也一样，戚晚安喜欢掐着他的脖颈，他也时常习惯扣住戚晚安的后颈。
莫名其妙，他们对彼此都有掌控欲和凌虐欲。
戚晚安习惯给张崇舟系领带，张崇舟习惯紧攥住戚晚安的手腕。
一个是整理衣衫，一个是确认脉搏。
张崇舟知道戚晚安总是负责在月圆的时候向父神转达那些话语，可他听说这是引火烧身的诅咒。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只是家族很早就告诉他，珀尔家族是被诅咒的，他们的族人以神的名义，却不久于人世。
珀尔家族史上一个又一个英年早逝的人似乎成为了论证，那些人总是毫无征兆地暴毙。
这让张崇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了惶恐不安，他总是需要确认戚晚安的呼吸。
戚晚安也知道张崇舟这样的行为，她很乐意看到张崇舟失控的模样。
“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张崇舟，你还怎么敢说出你不爱我这样的话的？”戚晚安问。
这回是轮到张崇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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