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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之内,人人准备。
三月将近,各族各宗门领着自己人前往龙脉遗址附近,抢占先机。
戚晚安事先就让人在消息还没有传出前,先把周边一圈的客栈都买了下来,不愁没有打尖吃饭的地方。
除了给自己门派的弟子留下位置以外,剩余的房间就开始搞饥饿营销,价高者得,是赚得盆满钵满。
戚晚安这一手不仅仅是让其他门派的人恨得牙痒痒,更是炫呆了自己的同门。
他们表示有一种抱着大腿躺赢的感觉呢。
本来他们都已经准备好有钱的倾家荡产,没钱的连夜御剑飞行,先到那附近定下房间,没想到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六。
其余门派的长老被派出来跟戚晚安交涉来预定房间,看着笑意盈盈的戚晚安,摸了摸即将空荡荡的钱袋子,再肉疼一把那些法器丹药。
但是对上语调温和,行事周全,姿态大方的戚晚安,还是要感慨一句。
收徒当如戚望舒。
临行前一日,戚晚安再次来到青溟山庄,以心头血滋养空青,替他解毒。
此世间除却空青自己之外,再无一人可以解这毒。只可惜医不自医,除了传说中血肉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戚氏一族以外,再无他法。
而知道戚晚安特殊身份的,除了长宁以外,也就只有空青一人。
可无论是长宁还是空青,都没有动过让戚晚安用心头血的心思。
毕竟一滴心头血,就是不知道年的寿元,折损多少灵力。
空青没有挟恩图报的心思,他虽然救了戚晚安一次,但是戚晚安不欠他的,他也不要戚晚安这样损己利人。
“来了。”感知到戚晚安来,空青放下了手中的药杵,“桌上有茯苓糕,若是饿了,先用一些吧。”
戚晚安摇头,“不了,空青师叔,不日之后龙脉遗址再启,我便要启程进入遗址。此次一去,生死未知,不知道要多少时日方能回来。有一段时间里,我怕是无法来探望师叔了。”
空青手上动作一顿,此事他早就从童子那里知晓,只是听戚晚安亲口说,那又是另一码事情了。
“如此……”空青沉默了。
他青丝发落,没有挽发。
戚晚安顿了顿,说:“今日里侍奉的童子怎么如此懈怠?连头发都没有给师叔梳好?”
空青哑然,实际上是他自己心不在焉,把人挥退了。
他能看见的时候,也是伏虎擒龙,意气风发的人物,御剑倏忽千里之外,乘着快哉狂风。
如今璇玑门下那么多的弟子,空青也只能从李玄策身上看得出几分自己曾经的影子。
李玄策也是那样疏狂,丝毫不体谅峥嵘岁月,金甲玄绫红衣,搅得天翻地覆,身如玄铁,心似明镜。
那样的孩子,却是戚晚安教导出来的。
“我替师叔挽发。”戚晚安跪坐到空青身侧,拿起檀木梳替空青挽发。
她为空青梳头的动作细致而轻柔,“师叔挽了发,便该喝药了。待我去了龙脉遗址,师叔也要记得按时喝药,莫要疏忽了。”
空青除却自己的满袖药苦,萦绕在鼻尖的只有戚晚安身上夕颜花的气息,难免失神,不自觉攥紧了指尖。
忽而间,又闻到了熟悉的一点血腥气,眼前朦胧,开始发烫,在无尽的灰暗之中透露出了一丝光亮。
空青皱了皱眉,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不适,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那道光芒更甚几分。
重复几次之后,眼前居然能够朦胧视物。
他简直是不可置信,确认了好几次,才肯定了自己居然能够重见天日这个事实。
尽管很不适应,仍然眼睛带着灼伤般的疼痛,但是他却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师叔总是忙于炼丹制药,不顾自己的身体。待我回来,生火烹茶,再与师叔闲暇时共话今古。”戚晚安仍然毫无所觉地说着。
空青透过眼前的镜子,看着戚晚安的倒影,她一边说着,一边面不改色地凝出心头血,滴入旁边的汤药之中。
她面色苍白一分,语气便轻柔一分:“我知道师叔心存善念,想要济世救人,可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不是?凡事都得持之有度,若是伤了根本,那些人谁去救啊?”
镜子里的少女眉目如画,神情温柔,轻声地说着话,含着动人笑意。
眉秀似山,眼拥星霜。
空青蓦然回首,攥住了戚晚安的手。
他紧紧凝视着戚晚安的面容,目光破碎,久久失神。
眼睛灼伤般的疼痛,可是他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眼前氤氲。
他嗓音沙哑:“安安……”
“师叔这是怎么了?眼睛好红,疼不疼?”戚晚安担忧地查看空青的眼睛,有些紧张地抬手扇了扇风,凑到他眼睛边吹了吹,“师叔忍着些,这毒若是落泪,会伤眼睛。”
空青强忍着泪眼,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松开了戚晚安的手,道:“无碍,只是一时间眼睛疼痛难忍罢了。”
他并没有把眼睛好了的事情说出来,不然戚晚安肯定会拉着他检查半天,把事情告诉门派,还要分出心神处理那些知道事情以后蜂拥而至来求医的人。
戚晚安临行之前,不宜分心。
“那便好。”戚晚安信以为真,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照常吹凉喂到空青唇边,“师叔,该喝药了。”
空青垂眸,喝下了药。
天底下怕是再找不出一个像戚晚安这样的人了,拿心头血解毒救人,却一声不吭,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讨声好。
他抬眸望向眉眼静谧的戚晚安,突然模糊的眼睛。
可就是这样的人,才会愿意十年如一日来照顾他这瞎子。
“安安。”空青突然出声,嗓音沙哑一片。
戚晚安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空青说:“我已入龙脉遗址一次,不能再进一次,此次前去,万事小心。”
“我晓得。”戚晚安笑了笑。
空青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给戚晚安塞了一堆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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