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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妤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水神的床榻之上。
她环顾了一圈，看到桌旁的烛火，才恍惚想起昨夜的一切，不由轻笑一声。
“你…醒了。”
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楚妤扭过头，看到海斯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袍，披肩的黑发随意搭在肩膀。
他的神情淡漠疏离，但眼底却藏着复杂的情愫。水神走到楚妤跟前，伸出手轻柔地拂过她的额头。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楚妤的额头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后缩了一小段距离。
水神收回手：“你不愿意？”
楚妤抬起头，平静地说：“你不用把我绑起来么？”
女人的表情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楚妤的话语虽然平静，但眼角却挂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更加惹人怜惜。
水神的瞳孔猛然缩紧，他凝视着楚妤：“你在怪我？”
楚妤笑了一声：“不敢。”
“既然不敢，为什么要抗拒？”水神皱眉问道。
楚妤的神情变得有些悲伤：“你是神啊，是高贵的神明，怎么会明白我们凡人的心思？”
她抬起头，眼中满含脆弱的希冀：“更何况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海斯沉默了，宫殿里里安静得可怕，随着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楚妤脸上的神色也逐渐黯淡下来，她失落地低下头，不想看他。
半晌，水神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侧。他弯腰，看着她的脸，伸出双臂将她揽进怀里，低头亲吻她的脖颈。
楚妤的身子猛然僵直，下意识地推搡了他一下。
“真是个笨蛋。”他喃喃道。
他的气息温热而缠绵，楚妤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还带着一些小小的迷茫。
海斯直起身来，平静地揉了揉她的头，声音中居然有些许柔和。
“准备一下，等会我把奴印打入你体内。”
奴印？
楚妤皱了皱眉，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拒绝。”楚妤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转身，留给她冷冽的背影：“这是我唯一能接受的让步。”
明明上一秒他的表情还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这一刻他就像完全换了个人。
楚妤咬牙，企图跟他理论：“如果我就这样成了你的奴隶，那我们的打的赌就毫无意义。”
“我不在乎这个。”海斯停顿了片刻：“我需要你，楚妤。”
“我绝不会同意。”
楚妤坚决道。
海斯的脸色阴沉，他冷哼一声：“楚妤，你别逼我动手。”
他欺身而上，手中绽放莫测的光芒。
楚妤感到自己的灵魂一下子被冻结住，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询问她：“是否接受水神成为自己的主人？”
她挣扎着，努力与脑海中的声音抗争着：“我不会屈服！”
她只觉浑身一阵抽搐，仿佛身体要裂开一般疼痛。她的嘴唇被她咬破，鲜血顺着苍白的嘴唇流淌。
“海斯，你这个懦夫！”楚妤咬牙，恨恨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吗？”
“楚妤，这种事，你必须听我的。”
楚妤闭上眼睛，不再去管外界的声音，任凭它们消散在空气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看到自己瘫在地上，水神正蹲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撤去了认主的法术。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隐约可见其中跳跃的暗蓝的火焰，仿若燃烧着两簇幽蓝的鬼火，在他眼底跳动。
被囚禁的神明低垂着眸，眼睑投射下的阴影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我可以退让。”他开口，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疲倦：“但你必须成为我的信徒。”
楚妤微愣，她没想到他竟然妥协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楚妤抬起头，眼神疑惑地盯着他。
他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我需要知道你的行踪，保护你。”
楚妤一瞬间几乎有些感动，她知道这是水神最大的退让了。
“好。”少女粲然一笑，眼底闪烁着点点璀璨星辉，像极了天上的繁星。
……
仪式结束后，楚妤感到自己身上多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这种联系牵扯着她和水神，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也因此重新被赋予了自由，海斯将整个水神祭坛向她开放，不过楚妤第一时间还是径直钻入了密室。
海斯没有阻拦她，他早就把里面的危险物品清理的一干二净了，如今剩下的只有些无关紧要的书籍。
他就倚靠在密室门口，看着楚妤东瞧瞧西望望，嘴边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看起来颇为愉悦。
但楚妤是什么人？
哪怕干干净净的密室，也还是被她找到了一封手记。
楚妤躲到一个僻静处读了下去，这封手记看起来是水神亲自手书，描述了他的梦境。
当头第一句话便是世间闻名的…
……
神爱世人。
我是水神海斯，我掌管全人世间的水。
我爱护万物苍生，保护海中生灵安宁平稳。
可是…
世人却憎恶神。
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当我坐在那张冰凉的王位上，身前跪伏着一群那瑟缩畏惧的海中生灵。
“神，那群人类太过分了！他们现在连小鱼和怀孕的生灵都不放过！”
“我们必须教训他们，给他们颜色看看！”
“您不该心软，让那群人类继续嚣张下去吧，我们会帮您的！”
“没错，神，请给予我们神的旨意吧！”
我微微闭了闭眼睛，我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
“我会派我的召唤物人鱼们，以我之名，与那些渔民谈谈。”
是的，水神海斯，在自己的梦中，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给予了人类他最后的爱。
虽然结局也是一如既往的令我愤怒。
人鱼们要么惨死在了人类的手上，要么就被抓走卖给了什么马戏团表演。
当我第千百次站在云雾之上，俯瞰着人间。
我目送着一艘船驶离自己的脚边，承载着渔民兴奋的欢呼声和人鱼们的悲鸣，渐行渐远。
人类……
这群愚昧无知的人类啊，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悲惨归咎到神的身上，认为是神造成了一切。
殊不知，人类的贪婪，才是真正的原罪。
我又一次挥手，漫天的波涛扬起，淹没了整个人间。
贪婪的人类，永远别指望能够获得救赎。
……
笔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楚妤抬起头，看向远处那个依靠在门口的身影。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位神灵会对人类如此缺乏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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