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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凄厉的长笑，瞬间划破寂静的密室上空。
淑贵妃神色几分恍惚，回眸之间，却瞥到皇帝冷峻的眉眼。
他没有陪她一起笑，脸庞甚至没有丝毫波动。双眸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淑贵妃。
不知怎么，她那笑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
“贵妃现在只需回答朕一个问题。”
在笑声落下之后，皇帝静坐长椅，对脖上银簪视若无睹一般，声音沉缓有力。
“什么问题？”
“皇后所问，答案到底是什么？”
皇后所问？不正是二十多年前，关于她那早夭的皇子的事吗？
淑贵妃一愣，视线突然穿过众人，落在了傅云鹤的脸上。
但除了薛震以及她自己，谁都不知道淑贵妃这一眼，究竟是飘向何处，好像没有尽头，往前毫无目的的漫延着。
只有傅云鹤，感受到些许异样。
回视之间，察觉淑贵妃眼中情绪复杂难懂。
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看他？
“答案吗？关于皇后的儿子？那个孩子……”
“贵妃娘娘！”
就在淑贵妃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久跪在地的薛震，忽然开口，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这四个字，犹如一把重锤。
瞬间惊醒了淑贵妃。
她猛地闭了口，好像回过神来，把剩下的言语都吞回了腹中。
“那个孩子当然已经夭折，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为什么陛下还要问呢？”
不对。
刚才淑贵妃要说的，绝对不是这句话。是什么让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皇上显然也听出异样，不声不响的看了看地上的薛震。
若不是他的打断，也许现在淑贵妃已经说出了真相。看来这个女人，已经被薛震掌控至深。
薛震，果然留不得。
一个决定，已在皇帝心中落地生根。
“不！你撒谎！”
皇后控制不住，调子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极力否定着，一旦涉及到皇子的事，她就有些失控。
“撒谎？皇后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撒谎？”
这逼问，让皇后哑口无言。
“淑贵妃。”
在她们二人的争论中，皇帝缓缓唤了一次淑贵妃的名号。
那嗓音变得无比压抑，似阴云笼罩在心头。
“……”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关于皇后问的那个问题，你可以再回答一次。”
最后一次机会？
淑贵妃怔愣半晌，旋即像明白了什么。那好不容易稳定下的情绪，再次发生了波动。
她明白了。
“原来陛下刚才所说，都是为了从臣妾口中，探知关于皇子的事！根本不是因为臣妾是陛下的女人，才手下留情的。”
她一语道破了皇帝的心事。
这话让皇帝眉头紧锁，他没有出声反驳，静静望着淑贵妃失望至极的脸。
“当年你究竟做了什么？”
“当年小皇子的死，与臣妾无关，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淑贵妃洞穿一切之后，开口再无半分犹疑，自此便一口咬定皇子已死。
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皇帝淡淡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阴沉。
“舟儿今日没有随朕去猎场，倒错过了一场好戏。”
不知为何，皇帝会在此时提起傅晋舟。
这看似无意的话，让淑贵妃神色剧变，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帝。但入目的那张容颜，却一如往常，平静似水。
而往往这样的平静似水，其实预示着狂风暴雨的来袭。
“陛下？”
“来人，将五皇子请过来。”
话音落下，淑贵妃指尖一颤。
“陛下！”
“在此期间，贵妃不妨好好想想，关于皇子的事，还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朕的。”
这是威胁。
来自帝王的威胁，往往却更致命。
那士兵正要领命前往时，淑贵妃尖声制止。随后一步往前，手中银簪突然改变了方向。
当她那簪子离开皇帝项间的那一刻。
身边一直警备的士兵们蜂拥而至，然而——
就在他们的脚步即将靠近之时，淑贵妃的手，并没以此落下。
反而朝着她自己的胸口，狠狠插了进去。
那银簪锋利无比，穿透她奢华的长裙，深入血肉之时，鲜血从簪子上疯狂滴落。
转瞬之间，淑贵妃那裙褶上，绽放出朵朵艳丽的红色花束。
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淑儿！”
在皇帝惊诧的呼唤声中，淑贵妃力不从心，顺着那长椅缓缓滑落到冰凉的地上。
淑贵妃竟然选择了自尽？
她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到这一幕，那些士兵们立即止住脚步，不敢再向前半分。
因为皇帝已经不顾众人，在淑贵妃倒地时，缓缓把她的身体从抱入怀中。
神情里的悲痛，完全不像伪装。
这倒是有些出乎傅云鹤他们的意料，还以为，皇帝对淑贵妃只有隐忍和假意。从前的那些，也不过是安抚他们的权宜之计。
没想到，原来淑贵妃将死之时，才看清皇帝对她并非无情。
这对她而言就够了。
还有什么更多奢望呢？
“陛……下……”
倒在皇帝怀中的淑贵妃，极度虚弱。明明胸口的痛撕心裂肺，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开口说话。
“你说……朕就在这里听着，你说……”
“臣妾……愿以这条……命……换晋舟和文舟这一世安稳……求陛……下一定要……答应臣妾……不论臣妾……曾经做过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都还……只是孩子……求陛下……求陛下……”
说到最后，淑贵妃的气息越来越弱。
因为说了太多话，从她胸口涌出的鲜血，比最初更为剧烈。
最后甚至浸湿了皇帝的黄袍，他却好像毫不在乎，也没丝毫厌弃之情。
听着淑贵妃将所有话都说完后，才用手捂住了她的伤口。勉强抑止住哪狂涌不止的鲜血。然而，这一切都已是徒劳。
“你不要说话，先不要说话！御医！御医！”
“不！陛下……陛下……答应臣妾！”
淑贵妃突然万分激动，伤口再一次的拉扯。却不让候在一旁的御医靠近。
也许从她把银簪插入身体的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弃了生还的机会。
皇帝神色一冷，眼前的淑贵妃神色狰狞，已丝毫没有昔日的美艳。
那苦苦哀求的模样，竟让皇帝开始有些心疼。
曾经那个娇媚高傲的淑贵妃，最后居然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何必呢。
“好。朕答应你。”
终于，皇帝慢慢握住了她的手。
那清冽的声音，渐渐在密室中回响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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