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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顾叶说得风轻云淡。
像是随口一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但那三个字说出口时，傅云鹤微微愣住。
其中深意，立刻浮现在他眼前。有些话不言而喻，即便顾叶没有挑明，他也能在瞬间明白。
惜梦，惜梦。
怎么听都有几分凄凉。
傅云鹤笑了笑，许久之后，才低声应允。
“既然你觉得惜梦亭好，那以后就叫惜梦亭吧。”
口气如同顾叶先前回答。
平淡似水，不起波澜。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笑。
连傅云鹤都忍不住，对着顾叶摇了摇头，两人举止默契十足。
“让我来坐坐，这专门为我建造的惜梦亭。”
顾叶端着架子，朝着傅云鹤伸出了一只手，像是太后对待她的随侍宫人一样。
等待许久。
傅云鹤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幽幽后退，脚步停在了顾叶身边。
“是，顾娘娘千万坐好。”
言罢。
扶着顾叶坐在了玉椅之上，正要离去之时。
耳边突然传来顾叶的声音：“先别走，肩膀这几日酸得很，来为我捶捶肩好了！”
“顾娘娘要求还挺多。”
傅云鹤似若抱怨，脚步最终退回原地。
没有再往外一步。
虽然口上并不附和，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
却落在了顾叶的双肩，力度掌控得恰到好处，没有过重也不太轻。
顾叶甚是享受的闭上双眼。
全身放松，随着傅云鹤的指尖，轻轻晃动着身子。
“想不到你还有按摩师的潜质。”
那情不自禁的感慨。
没被傅云鹤听得太清，他也并不明白，顾叶口中的“按摩师”究竟是什么。或许关于她的另一个身份。
傅云鹤这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皇上知道为什么，我要将这里取名为惜梦亭吗？”
这是傅云鹤此刻不想提起的问题。
但顾叶不怕打破这难得的温馨。
“不知道。”
最终吐出的那三个字。
惹来顾叶一阵怅惘，她慢慢睁开双眼，视线飘向一望无垠的夜空。
没有可以停留的地方。
“因为我本来就在做梦啊，从那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你，嫁给了你，变成了如今的泠妃娘娘。这一切不就是黄粱一梦吗？”
顾叶的瞳孔里，只有无尽的迷离。
还有让傅云鹤无法拨开的浓雾。
她不曾说明，自己到底从何而来。
但傅云鹤早便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鸿沟。
就算两人谁都不曾提起。
可从见到顾叶的第一面，傅云鹤就隐隐感觉，总有一日她会离开。
毫无征兆的弃他而去。
总有一日。
“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你的梦吗？我难道是假的吗？可是我此刻。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身后吗，怎么可能是梦？”
他不过是想安慰顾叶罢了。
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其实傅云鹤也怕——要是这一切都是梦的话。
梦醒时他该怎么办？
“也对，你现在就在我身后，怎么可能会是梦呢？”
从此之后。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只让寂寥的月色，充斥在精致的长亭之中，
傅云鹤的手，慢慢的触碰着她的背脊，双肩，以及脖颈。
远远望去。
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团无法分开的麻线。
不论是什么，他们此时此刻的幸福，却是真是存在的。就算有梦醒之时，那也有如此美好的回忆。
足够顾叶去缅怀。
然而。
流言却如墙角疯长的野草。
完全不受控制。
明明是顾叶和傅云鹤二人的秘密。
第二日却传遍后宫，也不知是从谁口中开始。
到最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上不惜耗费重金，特地为泠妃娘娘建造了一个秘境。
与其说是秘境，倒不如说是人间仙境。一时之间，谁都想去看看，传说中的仙境究竟有多美。
而所有人的主意，瞬间又凝聚到顾叶身上。
不过只是个泠妃，就得傅云鹤如此宠爱。
连皇后都没有受过此种待遇。
传出去真有几分拂了面子。
“皇后娘娘，您听说了吗？皇上为泠妃娘娘建了个人间仙境呢！”
翠玉忍不住瞪了王美人一眼。
真是不识时务。
竟在所有妃嫔早省之时，公然说戳到皇后的痛处。
还是当着顾叶的面前，看来是有意为之。
她不知道。
若换做从前的皇后，定然不会放在心上，最后势必不了了之。
所以即便她说了什么错话，也不用太过在意。
就是这种温和，让那些妃嫔们得寸进尺，对皇后都不算尊敬。
“王美人说笑了，算不什么人间仙境，其实就是花花草草，还有一方长亭。连皇后娘娘凤翔宫一个偏殿都比不上。”
顾叶生怕引起争端。
连忙上前解释，还不忘与凤翔殿一番比较。
就是为了不让皇后有何妒忌之心。
“王美人对此有什么不满？”
皇后对顾叶视而不见，反而皱着眉头，朝王美人问去。
“臣妾不敢，只是为皇上担忧不已。如今听说全国各地大灾，朝廷的救济粮入不敷出，整个朝堂都在想方法筹银子。”
“这个本宫也有所耳闻。”
“但若这件事传入他们耳里，那些难民肯定会想，他们都要饿死在街头了。皇上却还有银子，为泠妃建一方亭阁。这么发展下去，就怕会出大事。”
没有了木槿妙玉和木槿潇潇。
顾叶和皇后每日早省之时，都会轻松许多。
“这一点，你可以去向皇上亲自说明。本宫不想干涉。”
皇后言简意赅的回答完。
顾叶却咬紧双唇，许久都没有说什么，更能发现傅云鹤的良苦用心。
“怎么，王美人难道还想做第二个妙美人吗？”
那略含威胁的言词，吓得王美人立即停止。
“泠妃娘娘误会了，除了娘娘，谁都不敢再皇上面前如此放肆。更别说，要顺利解决问题了。”
“那你最好闭嘴。”
而事情到了这一步。
住嘴又能解决什么呢？
“你们要是闲得慌，就回去多看看礼戒，别有事没事给本宫添堵。”
皇后最后一句，脸庞不起波澜。即便声色俱厉。
都不能阻止，那已经纷纷涌出的，对顾叶的指责。
谁知道。
这件事不但没有平息，相反愈演愈烈。到最后，不仅仅只是后宫传闻，竟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途径。
传到了朝堂之上。
一瞬之间。
顾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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