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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茹月的阻拦。
顾叶脚步已停在铜镜前。
对着镜子，将玉簪义无反顾的插进了发髻之中。
随后头也不回的起身，不再审视自己的仪容，快步走出了揽月殿。
那如风的水蓝长裙，在空中划过一道蓝影。伴随着她发间清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这让茹月在后看得怔怔出神。
总觉得今日的顾叶，与往常大不相同。
这还是以前那个泠妃娘娘吗？
宣政殿内。
“谁来了？”
“会皇上的话，是泠妃娘娘来了，现在已经在殿外，皇上看是不是要让她进来？”
傅云鹤揉了揉眉心。
低头看向手边堆积如山的奏折。
还有厚厚一叠，甚至至今都未曾打开过。
迟疑半晌，傅云鹤终究不忍拒绝，朝着李泉缓缓点头。
在他的应允下，李泉朝着殿外的卫士，挥手示意。
片刻。
顾叶那轻盈的脚步，已然出现在宣政殿，素黑的大理石上。
她的身影悄无声息，转瞬便至眼前。但傅云鹤那张俊美的容颜，却并没因她的到来，而从奏折中抬起。
不难看出。
傅云鹤公务繁忙，桌边的茶杯里，已没有热气腾出。
似乎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你来了。”
“臣妾来了。”
“嗯，国师的事如何了？”
在傅云鹤的追问下。
顾叶一言不发的走到桌边，悄然拿起了石墨，开始为傅云鹤研起墨来。
“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过——臣妾答应国师，要参加两日后的祭天大典。”
“什么？”
傅云鹤的朱笔，在奏折上空微微停滞。
不敢置信的侧眸望去。
“但是国师也答应了臣妾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还你清白？”
傅云鹤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顾叶笑着摇了摇头，故作神秘的道：“不是这个。现在陛下还不能知道，等时机成熟，国师自会来告诉陛下。”
“你什么时候与国师也这么亲近了？”
“陛下说笑了，这可不是亲近，而是臣妾与他之间的交易。”
所谓交易。
就是无关感情，各取所需，相互制衡的一种存在。
傅云鹤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似乎意识到事情的复杂。
忽而开口问道：“你答应了他什么？他又要给你什么？”
果然没这么简单。
从国师答应见顾叶的举措，就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陛下不必生气，臣妾不过是答应国师，要出席祭天大典罢了。至于国师他，是要为臣妾正名，这种交易，何乐而不为呢？”
谎言。
欺骗。
却是顾叶如今唯一能给出的回答。
她不能告诉傅云鹤，国师根本没有答应过。
要为她证明，其实她并不是妖女。
出席祭天大典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傅云鹤抵抗傅沱，待他真的造反之时。
“真的吗？”
“不错。”
傅云鹤将信将疑。
但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易受骗。
在顾叶认认真真的说完后，又问：“国师为什么一定要你参加祭天大典？他的目的是什么？祭天大典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也是顾叶闪躲不及之处。
祭天大典。
七星阵法。
顾叶神色一阵恍惚，旋即笑着解释：“国师向来高深莫测，臣妾怎么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要能证明臣妾的清白，就可以将王丞相的阴谋拆穿，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理由不算搪塞。
因为连傅云鹤自己，都没有看透过国师。
他又怎么能怪罪顾叶？
“不管怎么说，朕的意思，还是你不要去参加大典为好。”
傅云鹤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因为太多未知，让他心中惴惴不安。
一种难以形容的预感，就好像只要顾叶去了，就会永远离他而去。
而他却无法挽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就像清晨薄雾。
越是想握紧，越快的从手心消散。
“可是这样躲下去，终有一日，臣妾也是要出去的。事情永远不能靠躲避解决，既然国师都说了，愿意为臣妾正名，臣妾怎么能放弃这大好时机呢？”
“好吧，如果你真的要去。朕会加强大典四周的防守，绝不会出让你任何差错。”
“陛下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顾叶说的信誓旦旦。
更有几分安抚之意。
本是傅云鹤应该平复她的不安。
到最后竟变成，顾叶云淡风轻，傅云鹤紧张忐忑。
“为什么朕感觉，你好像已经知道，祭典当日会发生什么一样？”
那话说得毫无头绪。
就如此从傅云鹤口中飘了出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朱笔上的红墨，却已经滴落在了奏折之上。
“啪”的一声轻响。
顾叶的脸色苍白几分。
旋即马上用笑代替。
“陛下还真以为，臣妾是会妖法的妖女啊？连这种未卜先知的事都知道，那臣妾也不至于次次被人陷害了！”
“也对，是朕失言了。”
傅云鹤自嘲的笑了两声。
更是沉重的捏着眉心，自言自语道：“大概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神志不清了。”
“皇上还是要多多注意身子，不要因为国事，而把自己累倒了。若是以后臣妾不在身边，那谁来照顾陛下？’
“不在身边？为什么会不在身边？”
这话让傅云鹤极为震惊。
心中的不详越发浓烈的蔓延开来。
“臣妾只是打个比方，比如陛下在宣政殿病倒了，而臣妾却在揽月殿。这是两个不同的地方，臣妾又不能及时赶来，那不就是，不能在陛下身边了吗？”
顾叶耐着性子给傅云鹤解释着。
但其实在她内心深处。
想说的并非这些话。
两个世界。
不是从一个宣政殿，到一个揽月殿那么近。
而是从一个古代，到一个现代那么远。
“原来如此，你今日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一次不说明白，朕自然会有所误解。”
“臣妾哪有奇怪，是陛下太敏感了。”
言罢。
傅云鹤忽而放下了墨笔。
开始打量起眼前的顾叶来。
那犀利的眼神，宛如两把剑刃，在顾叶脸庞凌迟。
半晌过后。
傅云鹤意味深长的道：“你今日梳的发髻，与当年的好像啊。”
“陛下还记得？”
“记得。”
“那陛下喜欢吗？”
在顾叶淡淡追问下。
傅云鹤像是沉浸在回忆无法自拔。
“那根发簪，是朕送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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