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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漫天的大雪将整个山城冰冻起来了，年关将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快乐以及幸福感。何一语站在货摊前，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头上带着帽子，冒着鹅毛大雪，手里摆弄着烟花炮竹。
“小何，你搬家了怎么也不说一下？电话也不接？我以为我哪得罪你了呢？让你这么躲着我。”
刘均站到了何一语的身后，手里提着几盒年糕，嘴里哈出的热气如同秋浓之时早晨的大雾。
“这也放年假了，我怕睡觉被电话铃声惊到，手机一直开的静音。你怎么到这来了？你们过年不放假啊？也不回家过年？不会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吧？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又是遇到什么事了。”何一语道。
“我们警察哪有年假啊！过年了也得值班，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嘿嘿，来这找你是有点事，这不？我还带着礼物来的，远来为客，就不请我去你家喝两杯，我站在这都快冻死了。”刘均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那走，正好我昨儿出来逛街买了几瓶好酒，去整点？”何一语道。
“吃点热乎饭就行，酒就算了。我开玩笑的，我待会还有点事，跟你慢慢说。”刘均道。
何一语下了两碗面，简单的炒了几个小菜，就同何一语一起围在桌子上暖暖的吃了起来。期间刘均不断的夸赞何一语，这倒让何一语摸不着头脑，而且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许久的夸赞之后，刘均会说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刘哥，你别夸我了，我知道你夸我越厉害说明你遇到的事情越棘手，我心里也越是没底，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了吧！这半年你都跟谁学的啊？会兜圈子了。”何一语道。
“这不快过年了吗？普天同庆，大伙心里都高兴着呢！偏偏又遇到了一个十分麻烦的案子，而且还引起了省厅的重视，又是要求我们限期破案，然而我又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个案子整不明白，我这年也就不用过了。我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帮哥去瞅瞅？”刘均道。
何一语同刘均到达市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何一语随同刘均一起住在了单位的宿舍里。何一语躺在床上看着案件的资料，同时又用笔记本电脑查看周围的监控视频。刘均则是躺在床上，不停的跟桑凯通电话，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
“刘哥，我大抵了解了一下，心里也多少有了点底。明天开会的时候再说吧！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别老熬夜的。”何一语道。
何一语还浸泡在暖暖的被窝里，街上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抬头看看另一张床上的刘均早已不知去向。他穿上衣服走到会议室，所有的警员都围在桌子上吃着泡面。刘均见到何一语，赶忙摆手让他过来，并让桑凯拿来一杯热豆浆与几根热气腾腾的油条。
“刘哥，我这待遇怎么怎么比大家都高出一截啊？”何一语道。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桑凯来时买的早餐，我特意让他留给你的，这不桑凯也在享受着泡面。”刘均道。
众人吃完早餐，收拾好桌子以后，桑凯打开了投影仪，并将案卷资料发给了每一个人，而后，何一语走到了荧幕前，手拿激光笔，开始准备分析案情。
“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有十几个学生失踪了，而且他们都是在离家不远的街上消失的，如果是绑架，这么多天过去了，学生家长也应该收到了绑匪的电话，可是没有，再说了，如果是绑架案，绑匪一定对学生的家庭条件有所了解，这些失踪的学生大都是家庭一般，生活并不富足的人家的孩子。按照这两点推测，这个案子一定不是以获取钱财为目的的绑架勒索案。”何一语道。
刘均尴尬的笑起来，随后，他将他定义为绑架案的提议从卷宗上撕了下来。桑凯尽量按捺着自己的笑容，整个气愤瞬间显得滑稽起来。
“经过街上监控视频的摸排，你们确定案犯是乘坐这两蓝色的suv进行作案的，我昨晚特意的看了一下，你们的理由是suv来时后备箱是紧紧盖着的，走的时候后备箱的盖子盖不上了，中间留有十几公分的缝隙，因此，你们认为suv车主在学生消失的街上的某个位置，将suv后备箱装入了不明物品，更加巧合的是几个学生消失的街上都看到了这个suv，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辆车的拍照还是一个套牌，所以你们更加坚信自己的怀疑是对的。你们的理由看似有些道理，实则漏洞很大。”何一语道。
“小何，你再把我的这个判断给推翻了，我将何以自处啊？不过没事，不用顾忌我这张又黑又丑的老脸，我无所谓，只要能破案就行。”刘均说完，双臂抱头，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笑声。
“这些学生失踪的街道大抵在市郊通往市区的主干道附近，这之间几乎都是仓库以及二手车买卖的车行，你们看监控旁边的探照灯照射在这辆suv上，车漆反光映射在墙上的光块，扭曲得厉害，你在盯着车面上的反光，可以明显的看出这辆车的车漆厚薄明显偏差较大，所以它应该是一个二手车。根据我昨晚看的卷宗，这里经常出入一些运送违禁物品的车辆，套牌也就不足为奇了。”何一语道。
“这些学生是失踪在不同的街道上，为什么这辆车每次都在案发时间，出现在现场？而且，每次，它都是空车来，满车走，这个肯定不是巧合吧！”刘均道。
“这不是巧合，而是个必然，这些学生失踪的街道虽然分布在不同的位置，但是他们的两端都是连通着相同的地方，一端连接着这些货场，另一端连接着通向外市的国道。你看看监控画像，这个车出现在哪条路上，另外的几条路就有查车的交警，所以，这辆车应该是非法运送违禁物品的，所以他一直在躲避交警查车。”何一语道。
“这个细节我确实没注意到，是我疏忽了。那你认为那些失踪的学生是怎么被带离案发现场的？”刘均问。
“案犯是两个人，并且体力较差，他们应该都是初次作案，前面我也说过了，作案目的不是绑架。两名案犯很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或者为达成各自的某种目的而临时结伴作案，现在可以确定其中一名案犯是男性，另一个案犯性别不详，至少有一个凶犯是与受害者认识，作案工具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已知性别为男性的案犯，患有色觉障碍，至少是红绿色盲。经济收入较低，秃头。从事的职业应该是化工行业。另一名情况不详的案犯，去学校门口的小吃店排查应该就会有结果。排查范围加上一项，案犯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而且面包车左侧有一个凹坑。”何一语道。
听到这番话，刘均放下杯子，拿出纸笔，重新记录起来，而后，他如往常一样，询问何一语得出这些判断的理由。
何一语喝了口水，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荧幕上一个画面被定格了下来，何一语拿起电笔走到墙边继续说道。
“从车型车身和车上的凹坑可以明显认定，这些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面包车是同一辆车，但是它每次所用的车牌号却都不一样。这辆面包车虽然不是每次都停留在案发现场，但是每次案发，这两面包车都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受害者从视频里消失两分钟后，面包车开向案发现场，短短五分钟之后，它再次沿着来路返回。面包车消失在监控视频里的三分钟做了什么事情？我想应该是案犯在用某种方式挟持受害者。如果这种情况出现一次，可以认为是它走错路了，抑或是巧合，然而，每次案发，它都如出一辙经历着同样的轨迹，这绝不是巧合。所以我认为他就是案犯作案时使用的作案交通工具。”何一语道。
何一语停顿了一下，而后沿着会议桌扫射了一圈，他见没有人提出质疑，继而继续说了下去。
“再看看这个面包车返回时，从这到经过下一个红绿灯之间的监控视频，车身左右摇晃厉害，司机不停的左右张望，同时不停的看向后排，而后，他在距离红绿灯大概两百米的路边停了车，然后司机从驾驶室沿着座位的缝隙挤到了后排，两分钟后，他再次返回驾驶室，此时车身不再左右摇晃。可见后排的案犯体力较弱，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独自控制住受害者。”何一语道。
“有道理，我们当时排查的时候以那辆suv为重点目标，忙活了几天，一无所获，看来还真的是我们的排查方向出了问题。我们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个面包车。”刘均道。
“我把视频放慢一点，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司机。行驶过程中，风灌进驾驶室，他头顶的头发丝纹不动，而两耳旁的头发疯狂的摆动。虽然头顶与头部两侧的头发会有差异，但是不至于会有这么明显这么大的差异，头顶应该是带有假发，且假发硬度相对较大，较为劣质，可见他的经济条件不景观。”何一语道。
“小何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一般的佩戴的假发都是真发或者是与头发粗细、颜色、柔软度相近的纤维做的，而他带的假发的材质应该是塑料，价格较为低廉。”桑凯道。
何一语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两面包车，它每次经过路口等红绿灯时，前面的车停它就停，前面的车走它就走。这个细节咋一看没什么毛病，但是你仔细琢磨就有点问题了，他总是比前车的反应速度慢上好几秒，这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反应时间。这在车流量稀疏的郊外或许没有什么毛病，但是这条路是郊区连接市区的主干道，一直极其拥堵，大家都在抢时间，路过红绿灯时，也都是焦急的盯着红绿灯，再加上他初次作案心虚，想要快速逃离现场，因此更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时间差，所以我认为他分不清红绿灯，过马路全是参考前车的情况。
刘均感觉何一语的嗓音突然变得干涩，他就用手比划了一下何一语面前的水杯。
何一语领会了刘均的意思，他喝了几口水后继续说道：你再看这几次，它在路口排在第一个，前面没有车辆可以供他参考了，司机盯着绿灯许久没走，直到后面的车鸣笛，他才开走。还有这一次更有说服力，路口就它一个，绿灯已经过了一半的时间，他还在等，直到红绿灯对面一辆从远处疾驰而来的车，在绿灯最后一秒通过后，他才缓缓的驶过红绿灯，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红灯。他明显分不清红色绿色，所以我说他患有色觉障碍，至少是红绿色盲。
“既然他是红绿色盲，他怎么考取驾照的？你又怎么知道他从事化工行业？”刘均甚是疑惑的说道。
“驾照这个问题，呵呵，可能是管控上的疏忽。至于他的职业判断很简单，他嘴巴的周围有一圈不同于其他肤色的痕迹，这应该是长期戴防毒面具造成的，他的衣服上面斑斑点点的褐色痕迹，痕迹中都能看到布料的纤维，这应该是化学药品腐蚀的结果，而他的肌肤没有受到任何腐蚀的现象，脖子上一片疹子也涂上了这种褐色的东西，我想他工作的时候应该能接触到高锰酸钾。这个东西对布料既有腐蚀性，又能有效的杀死真菌。”何一语道。
“那你怎么认为后排的案犯一定在学校附近卖小吃呢？你又怎么知道面包车是后排案犯的？”刘均再次问道。
“这个监控视频稍微清楚一点，我把它放大一点，你看看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的是什么？”何一语反问道。
“一次性筷子和一次性泡沫饭盒！这我就明白了。”刘均道。
“我说过受害者至少与后排的案犯认识。因为受害者上车时一开始没有反抗，直到面包车行驶了十几分钟后才开始反抗。这说明受害者起初并没有什么戒心，后来才意识到了危险。你再看第一次面包车出现在案发现场，受害者着朝面包车走了过去，司机并未下车，然而短短的一分钟左右，受害者坐进了面包车。前面我说过，后排案犯又无法短时间内独自控制受害者。这说明受害者不是被胁迫上车的，而是诱骗上车的。”何一语道。
“我明白了，一般人不会随便上一个陌生人的车，后排案犯又无法短时间内独自控制住受害者。一分钟不到，受害者上了车，说明他没有受到胁迫，而是自愿上去的，所以受害者与案犯是认识的，而且还比较熟悉。”刘均道。
“这些受害的学生都是不同年级不同班的，而且家庭住址也相差较大。能在这么大的跨度下同时认识这些学生，不外乎学校的一些知名人物，剩下的就是学校门卫、超市以及门口小吃店里的人。再加上面包车副驾驶的座位上放有一次性餐具，我想后排案犯一定是在学校附近开小吃店的。”何一语道。
“谢谢了小何，我就知道找你过来准没错，看来是能够安心的过个新年了。桑凯，你带人赶紧排查，今天务必抓到案犯，赶紧救出那些学生。”刘均道。
“我估计那些学生已经全部丧命了。”
何一语叹息着说道，而后所有的警员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面容悲伤的看着何一语。何一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重新调出了一份监控视频。
“你们看这个监控视频，车玻璃碎落了一块，从缺口可以看见后排斜躺着的这个人，他应该就是尤梓浩吧！”何一语问。
“是的。我可以肯定。他失踪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红色的羽绒服，带着眼镜，袖口套着黄色的护袖，虽然看不仔细五官，但我可以判断就是他。”桑凯道。
“他已经死了。”何一语说完，哀叹着坐到了刘均的旁边。
“这段监控录像里，他总共才出现了十几秒钟，一个人保持十几秒钟一个姿势很正常啊，再说了，如果动作缓慢，即使动了，十几秒钟也是无法看到姿势改变的。”刘均大声的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也希望是我判断错了，我也希望他还活着。但是我只陈述事实，不能因为我也希望他活着就改变对事实的判断。尤梓浩脸庞不大，戴的眼睛倒不小，这么冷的天气，车里又透风，因此，嘴巴呼出的气流会和车内的空气形成温度差。当暖气流遇到了温度较低的物品，一定会发生液化现象。然而这十几秒尤梓浩的眼镜片都是透明的，没有一点雾气。我说的明白了吗？人正常呼吸的频率不会超过十秒，除非是故意憋气。”何一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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