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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音却还嫌戳他伤口不深，继续道：“郭三已经承认了，是你买凶杀人，他只是帮你办事，法院那边他有和你交易时的通话记录，大货司机家里收到的钱，也是从你的户头下给的。”
余晚音说完，周立江却竟然神奇地冷静了下来。
不，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心灰意冷。
他脱力般坐在了椅子上，双手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最终捂住脸，压抑，沉痛地哭了出来。
从西区派出所里出来，余晚音接到了周淼的电话，约她在后江见面。
深秋时节的天气已经转凉，到了傍晚，，后江边的人少之又少，间或有那么一两个人，也是晚下班的环卫工。
余晚音到的时候，周淼就面对着江边，坐在长椅上，整个人缩在宽大的校服外套里，羸弱又孤独。
“现在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周淼头也没回地问。
余晚音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轻笑了一下：“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周立江和郭三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爸爸他……”周淼顿了一下，改口道：“周董是你的父亲，你竟然一点儿父女之情都不顾吗？”
余晚音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来：“别说的这么情真意切，他跟他满打满算相处的时间还没一个星期，又有三分之二都在吵架，实在没什么父女之情可以顾惜的。”
“另外。”余晚音侧过脸看她：“当年是周立江亲手把我换给别人的，这种父女情谊给你你要不要啊！”
出乎意料的，周淼的脸上除了难言，半点儿诧异都没有，
余晚音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你知道你和郭三真正的关系？”
周淼本就挺直的背，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直接变得僵直。
“嗯，猜对了。”
余晚音懒羊羊道：“所以，当初砸寸头的烧烤摊，引我过去，以及派人到富江都是你让郭三干的？”
“不是，我没有。”
周淼紧咬着苍白的嘴唇，很快，就在上面留下了一串鲜红的牙印。
这种解释太过苍白无力，余晚音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她继续道：“换你质问我的话问你，周立江夫妇对你不薄，你就这么报答他们的，啧，你们一家三口可真是可着周立江一个人坑啊。”
不知道那个字戳中了周淼的心，她猛的从长椅上站起来，尖叫道：“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事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你不老老实实地待在顾家，为什么要回来？！”
余晚音微仰着头看她的歇斯底里。
“即便我回来了，周淼，这里发生地一切跟我又有任何关系吗？无论是周立江还是你，见我回来都如临大敌一般，究竟是我害人匪浅，还是你们自己做贼心虚呢？”
周淼不说话了，只是满眼含泪地急促深重的喘息。
余晚音说的没错，她太害怕了，一开始害怕周立江会抛弃自己，可最后周立江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们本来就是父女关系。
然而，没等她安心多久，又无意中撞到了郭三和周立江谈话。
郭三可以说是周立江养着的一匹狼，必要的时候帮自己咬死敌人，然而，周立江忽略了这可能是一匹中山之狼。
郭三说可以帮自己铲除掉任何挡她路的人时，周淼想也没用就答应了。
余晚音太得意了，她必须让她尝点儿苦头。
因为有了目标一致的敌人，周淼和郭三简直一拍即合，长久的相处之后，郭三一个秃噜嘴，把两个人是父女的实情给说了出来。
刚开始周淼怎么也不相信，明明在不久前，周立江还信誓旦旦地跟自己保证，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才过多久，事情竟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后来，郭三让宋岚来见周淼。
那是周淼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怎么说，一股风尘气……
在她过去十几年的认知里，她的母亲就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富家千金，就连最后可能是自己亲生母亲的阮芳也是个极文雅的知识女性。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会是这样穿着紧身的超短裙，浓妆艳抹地拿着香烟懒懒散散地躺在床头。
这令周淼有些作呕。
当时宋岚掀起眼皮看她，好一会儿才评价道：“嗯，长这么大了，好久没见漂亮了不少，跟老娘很像。”
下一秒，周淼便忍无可忍地跑了出去。
她才不要！她才不想像那样一个骨子里都烂透的女人！绝不！永远都不！
所以她让郭三对周寻下手，如果周立江只剩这自己这一个女儿，那无论如何他都再也没有比较和选择的权利了。
可周寻的命为什么总是这么大？！
周淼插在校服口袋里的手因为悲痛压抑剧烈地颤抖着，眼泪顺着下巴不断滴落。
余晚音垂眸，眼神落在她手腕处：“口袋中装的刀小心划了手。”
周淼猛然愣住了，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裁纸刀。
“你想干嘛？嗯？”余晚音看着她，脸上多了几分严肃：“杀了我吗？至于吗？咱们两个有这么深的深仇大恨……呃。”
话音未落，裁纸刀的刀尖抵在了余晚音的脖颈上。
她极轻地笑了一下，喉头跟着无意中滚动，周淼下意识往回缩，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是你！都是你害得我无家可归！你活该！”
余晚音动了动，看向周淼：“害你的人是周立江，是郭三，也是宋岚，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独独不是我。”
“周立江想要我外公的命，甚至想要我的命，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大货司机更加有准头一点儿，现在就不劳烦你用裁纸刀抵着我，我直接就去见活佛了。”
“周淼，我以前觉得你单纯，现在只觉得你蠢，难不成只有你的幸福才叫幸福，别人就该隐姓埋名地含冤而死吗？”
周淼已经快要泣不成声。
余晚音往后稍微仰了仰，表情愈发冷淡：“不用想着快速解决我，你这裁纸刀再敢落下一厘米，那么进救护车里的肯定不是我，而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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