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佣人生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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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

    「那——么，之后李傲是什么样子？」

    时间是晚上——太阳已沉入西方天空，欠缺上半部的月亮挂在夜空的时候，屋内正在进行秘密报告。

    宽敞的房间，中央放置迎接客人的接待用长椅和桌子，更里头则是配置房间的主人用来办公的桌椅。黑檀办公桌上躺著文件和羽毛笔，紧贴在旁的是还冒著热气的茶杯，散发著些微的柔和香气。

    海五德宅邸本宅的最顶楼，就是主人海五德的办公室。

    一开始发问的，就是坐在椅子上的海五德。

    虽然像在私语，但声音毫无疑问有传达给对方。这也是当然，因为海五德说话的对象，正缩著身体侧身跪坐在他的大腿上。

    「自那次机智对谈后快要五天——差不多——也该是看得出端倪的时候了。」

    「说得也是——他是没用到极点的废柴。」

    听著主人的声音，茉莉顺从地被抚摸粉红色头发。房间里只有海五德和茉莉两人，对茉莉来说堪称另一半的双胞胎妹妹并不在场。

    这是因为今天的报告主题就只有李傲，而茉莉是负责教育李傲的人。

    教育员做出如此明确的废物结论，海五德先是愣住，然后噗嗤笑出来。

    「啊哈——这样啊，没用的废柴吗？」

    「李傲真的什么都不会，烹饪不行，打扫也很拙劣，一要他洗衣服他就呼吸急促，只有裁缝莫名的拿手，不过除此之外没有一样行。」

    「住在女生多的地方，包含那点在内可是很重大的事态——呢。」

    那种年纪没办法啊。仰望苦笑著这么说的主人，茉莉回顾李傲被雇用后这四天来的表现，每次认真回想起那短暂又浓密的时光，茉莉端正面容的扑克脸面具便会扭曲剥落，这点即使是旁人也看得出来。

    「你竟然会有这种表情，真——难得呢，他这么废吗？」

    「废到极点。不是不拿手，而是完全不懂，他一定是生在富贵人家，不过如果是的话又有欠教养。」

    「好严厉——喔。」

    海五德忍著笑意。茉莉小声叹气，然后在主人怀中改变姿势，让侧坐的身躯更往里头靠。大手掌温柔地抚摸她的粉红色头发。

    「那么茉莉，说说关键的事——是间谍的可能性有多少？」

    音调不改，海五德维持笑容发问。虽然问题没有主语，但还是知道他索求的答案。茉莉闭上眼睛，稍微想了一下后开口。

    「不能否定，但可能性极低。」

    「呼——嗯，那内在呢？」

    「不好不坏……说是这样，在恶劣层面来说太过醒目，加入宅邸的手段还有之后都是……不如说李傲本身就是。」

    支支吾吾的同时又不留情面地回答。

    虽然发问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海五德微笑，似乎对这答案相当满意，是「如我所料」的笑容。尽管不是直接对自己微笑，但茉莉知道自己的脸颊热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懂了。看样子，他真的是善意的第三者。」

    他边说边改变身体的方向，椅子吱嘎作响。原本朝向办公桌的身体整个一百八十度转向——刚好就是朝向月光照进来的大窗户。

    眯起左右不同色的瞳孔，海五德为眼前的光景扬起嘴角。

    「不——过，他也是不屈不挠的人——呢。」

    从办公室可以俯瞰豪宅的庭园，在庭园一角，银发少女和黑发少年正在谈笑风生。虽然一样是少年单方面在说话，但少女并不讨厌。

    「笑了呢——那样的热情，如今我已经没有了。」

    「被那样子追求，女生会很高兴的。」

    回应那像独白的话语，拉姆在极近距离下凝视海五德，和他的双眸互看。但是，海五德淘气地眯眼，翻转了暧昧的气氛。

    「怎么突然提高对李傲的评价啦？」

    「……尽管是个大废物，但他不坏。工作方面他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记性不差，所以教得很有成就感。」

    茉莉眼中寄宿著不满，用冷淡的声音回应。海五德用原本梳理茉莉头发的手轻轻摩擦她的脸，茉莉陶醉地沉默，海五德则思考著方才的答案。

    茉莉会这样评价他人十分罕见。

    她的言外之意，是有机会认识的话就多了解李傲，看来黑发少年很得两名女仆的缘啊。拼命的样子真美，海五德也点了点头。

    「就我的立场而言，是应该——要妨碍——啦。」

    只有黄色的瞳孔俯视庭院，海五德对可爱的夜间幽会这么发牢?。

    「两边都是小孩子，放著不管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你说得对。」

    微弱的笑声在办公室重叠，可以俯瞰少年少女的窗户拉起了窗帘。

    ——在那之后，办公室的样貌连月亮都看不见。

    月亮唯我独尊地待在天空正中央的时候，李傲正士气高昂。

    抚平身上管家服装的皱褶，靠著窗中的倒影再次确认自己的打扮。这套衣服穿了四天，也是穿习惯的时候了，他想。

    「不坏，我看起来还不赖嘛。没问题，可以的，用镜子看刚洗好澡的我，帅气值增加了五成。这种现象，代表我现在很迷人。」

    如何客观地判断帅气值增加了五成仍是个谜，不过自我暗示也是非常重要的。

    就算只有气氛，也要带著帅哥气质前往。昴轻轻深呼吸后踏出步伐，踩上庭园剪短的草坪，朝向绿色一角——被许多大树包围，特别受到月亮恩惠的地方。

    那里坐著满头银发因月光而闪耀，身边荡漾著淡淡光芒的少女。

    银白光辉——恰似萤光的现象本体其实是精灵，现在的李傲已经了然于心。在知晓这件事实后，看起来宛如幻想才有的光景，具备了恶魔般的魅力掳获旁观者的心。李傲不禁停下脚步，屏息以待。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气息了吧，原本闭著眼睛低语的少女，突然张开双眸。

    「喔，竟、竟然在这种地方相遇，不觉得是奇遇吗？」

    「明明每天早上都会介入我的例行工作，而且说什么奇遇……我们住在同个屋檐下耶？」

    在出声前就被人发现的动摇，在第一句话中表露无遗。米歇尔已经不觉得稀奇，吐气后便直接进入对话。被抓到语病而搞砸的李傲毫不气馁，对著米歇尔笑道：

    「住在同个屋檐下，听起来让人心痒痒的呢。」

    「那个心痒痒的话，听起来让人背脊打颤，讨厌死了。」

    米歇尔用受不了的眼神仰望自己，李傲抓了抓脸，像是理所当然似地坐在她身旁，距离大约有三个拳头远。微妙的距离感正是胆小的证明。

    已经习惯李傲跑到自己身旁坐下的米歇尔，如今也不会刻意指责。每天早上执行例行工作，还有吃饭的时候他都腻在旁边的话，也难怪会觉得这很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