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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因为吞噬了心魔的部分魔气，由原来的拇指大小变成了皮球大小。她把碧绿的寒潭水面当镜子，欣赏自己黑黢黢圆滚滚的新面貌。
身体长大了一点点，是不是意味着能力也强大了一点点？
她想快点变得强大。
保护陆行眷。
可这具身体变强大的方式是吞噬同类，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饥饿感，让她觉得危险……
陆行眷也在同一时间睁眼。
温润如水的黑眸中，罕见地出现两分狼狈之意。和小魔物突兀的大眼珠子对上，不自在地撇开头。
他一步踏出寒潭，被潭水浸湿的月白衣衫紧贴着结实窄劲的肌肉曲线。
身后小魔物灼热的目光如有实质，陆行眷一阵心乱，头一回不顾鹿芷的意愿将她强行收回了菩提珠。
什么都没看清呢。
鹿芷遗憾地想。
那之后，无论鹿芷跟陆行眷说什么，他都只让她在菩提珠好好待着。
鹿芷习惯了他的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对他一反常态的行为感到费解。
难道他在识海中看到自己疯狂吞噬心魔的可怕模样，开始讨厌她呢？
陆行眷的反常只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他便恢复如常，依然是仙人如玉，朗月清风的行止君。
无极峰上的红色枫林里有个小凉亭，行止君在小凉亭煮了一壶清茶，自斟自饮。
怕鹿芷在菩提珠里闷得慌，他特地为她撑开了一个结界，让她出来透透气。
鹿芷坐到摆满茶具的石桌边缘，望着远处树荫下逗弄雪灵狐的小童发呆。
叫鹤儿的小童不知找来什么鸟兽的羽毛团成一团，系在一根栓着木枝的麻绳上，逗小猫咪似的，一高一低拉扯羽毛团子。
雪灵狐十分配合地蹿上蹿下，围着羽毛团子跳来跳去，鹤儿开心地哈哈笑。
一童一狐相处和谐。
“我瞧雪灵狐机灵活泼的很，不像是快要失智的样子。”鹿芷突然说。
陆行眷闻言轻咳一声，坦诚道：“我那时确实有意试探你，抱歉。”
鹿芷其实不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陆行眷昨日从识海出来后的反常。心里想着，她便问了出来：“陆行眷，你昨天为什么一整日都不理我？”
陆行眷沉默半响，反问她：“鹿芷，你对未来有何计划？”
有何计划？
当然是留在他身边，改变他惨死的命运啊。
但她不能这样告诉他。
见鹿芷久久不言，陆行眷道：“你不可能永远呆在菩提珠里，做一只被人保护的小魔物。我以心魔助你化形，再去魔界为你寻些魔门修炼之法，待你有了自保之力……”
“待我有了自保之力，你就要把我丢掉吗？”
积累了一整日的不安情绪爆发出来，鹿芷委屈道：“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陆行眷？”
果然像她猜测的那样，陆行眷见过她吞噬同类的模样，终于看清她的真面目，知道她是个可怕的魔物了，想和她划清界限了。
她努力说服自己，陆行眷是否讨厌她，并不影响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她只是绑定了一个拯救男二系统而已。
可想到有一丁点儿被他讨厌的可能性，她就莫名感到难过。
鹿芷黑黢黢圆滚滚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强行忍住落泪的冲动，不想浪费陆行眷给她的魔气。
“怎会讨厌你？”头顶传来一声无奈叹息。
陆行眷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委屈巴巴的小魔物脑袋。
活了几百年，他的路途一直是安稳平静的。被清剑神尊廉清带上神剑宗，成为师尊第一个徒弟，跟师尊学剑，被师尊订了娃娃亲。从剑都拿不稳的幼童到闻名天下的剑圣行止君，从见到未婚妻苏?儿第一眼的欢喜，到看见她与师尊在迷心涧花海里拥吻时的失望，他都觉得一切在正常行进。
喜怒哀乐，皆是平常。
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手推动着他，走完这段应该走的路。
他有时会生出奇怪的感觉，好像哪里都不对，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直到鹿芷出现，她能轻易牵动他所有的情绪，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解释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靠近。但他骨子里似乎有另一个潜藏意识，在阻止他更近一步。
不能再靠近了，她会因此受伤。
陆行眷未料鹿芷如此敏感，他刚有一点退意她便察觉了。可光是听到她的委屈质问，他就再也说不出推她离开的绝情话。
他只能妥协道：“我不讨厌你，也不会丢下你，鹿芷。”
“真的吗？”鹿芷不信：“昨日从你识海中出来后你就怪怪的，难道不是因为看到我吞噬心魔的样子太可怕了，终于认清仙魔殊途，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原来她竟误会他的退意是因为她进食的样子太可怕。
她对可怕二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陆行眷失笑。
回忆起昨日识海中的情形，他的耳根又不受控制地爬上一抹淡红。
她吞噬心魔的样子……
陆行眷想，与其说是可怕，倒不如说是……
诱人。
“你一点儿都不可怕，吞噬心魔的时候，也很……嗯，可爱。”陆行眷有一些脸热。
鹿芷却不信他的话，可爱？什么奇怪的形容词喔，那他躲她干什么。
见鹿芷一脸怀疑地盯着他，陆行眷决定身体力行让她相信。
“现在饿吗？”
他把她从石桌边缘捞到身前，低声问道。
啊？
鹿芷迷茫地望着陆行眷。
他慢慢凑近她，目光温柔蛊惑：“今日你还未进食，鹿芷。”
鹿芷轻眨了下眼，一股熟悉的旋风般的力量袭来，她转眼间便进入了陆行眷的识海之中。
还是昨日那片蔚蓝海域。
与昨日不同的是，海面上停驻了一只小木船。
她此时正站在船上。
鹿芷轻轻动了一下，小船便晃荡起来，她一个不防，身体向前倾倒，差点栽进深不见底的海水里。
“陆行眷！”
下意识叫他名字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臂膀拉住了她，她跌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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