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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微微挑了一下眉,“如果你失误了,又如何?”
秦邀月摆了摆手,“这个还没想好,逃出去再说。”
楚墨又道,“你真是狡猾。”
秦邀月颇为好笑,百无聊赖之下,一片一片地把叶子碾碎,“王爷是害怕吃亏吗?”
楚墨满脸寡淡之色,“本王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放心吧,王爷,我不会失误的。”秦邀月在牢房走了一遍,抬头看去,这个牢房里面开了一道小窗,窗户上面的木栏十分老旧,从这儿可以看到外面逐渐浮现的晨光。
橙黄色的光芒十分微弱,照不亮这间狭小潮湿的牢房,那温暖的温度,却是让人忍不住向往。
“王爷,计划还是晚上。白天人多,不方便行事。”秦邀月看着那个窗后退了几步,寻了一个比较好的角度,倚在牢门处,双手环胸,眯着眼睛看窗外。
楚墨淡淡嗯了一声,又问道,“你想计划从那个窗户爬出去?”
秦邀月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王爷,我像这么傻的人吗?”
那个窗户的大小是绝对不能让一个成年人通过的,即使她不胖,但也没有瘦到那种程度,就是爬出去了,大概也是头先着地。她都如此,更别说楚墨了,楚墨的骨架比她大了不少。
楚墨没吱声。
秦邀月缓慢的解释,“王爷,你要对自己的属下有信心。”
太阳从地平线上起来了,牢里面的晨光面积大了些,那些阴影和寒冷被驱散了不少,有些破碎斑驳的阳光细细打在秦邀月巴掌大的脸上,照得她的皮肤像瓷釉一般干净光滑。
她静静地阖上了眸子,长长的睫毛如同小刷子似的。
仿佛一幅画一样,安宁又美好。
楚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秦邀月,仿佛与记忆之中重合似的,他怔怔地看着秦邀月出神。
秦邀月闭眼不过是一瞬间,大概是在思忖什么事,很快又睁开眼睛看窗。
楚墨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秦邀月轻轻地说道,“王爷,日出。每一天的日出都充满生机与希望。”
楚墨也朝着那个窗子看去。
秦邀月失笑,“王爷,你那里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挪动一下你尊贵的腿。”
楚墨出奇的听话,竟真寻起角度看日出,他倚在离秦邀月不远之处,两人甚至可以通过中间的缺口握住彼此的手。
秦邀月往楚墨那边看去,楚墨的侧脸线条流畅优美,睫毛又密又长,侧面如切如磋,颈部的曲线也有万种风情,如此一看,他长得十分精致。
其实楚墨这些年也变了很多。他从前的话虽然不多,却也从不会这样沉默地看日出,他虽然为人冷淡,但也有不为人知的热心一面。
这些年过去了,她却像是从来不认识楚墨这个人了。
“看着本王作甚?”
秦邀月见他表情正经,突生几分调侃戏弄之心,她索性也不看日出了,就侧过头瞅楚墨,“王爷,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楚墨睫毛上下颤抖,破碎的光透过浓密的睫毛撒在双颊上。不知道回味到什么样温暖的过去,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十分柔和,“嗯。”
秦邀月本是着戏弄的心,不想楚墨竟如此配合,一下子不知如何继续搭话。
“有一个人……曾经有一个。”楚墨睁开了眼睛,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
“本王也是你可以随意调侃之人吗?”
秦邀月心中咋舌,这楚墨怕是是有两重人格吧?上一秒还好好的,这……
秦邀月据理力争,“王爷,属下不过由衷赞叹罢了,如今你我皆为阶下囚,又何必在被条条框框拘束着?”
楚墨用淡色的双眼轻轻瞟了秦邀月一眼,轻蔑的嗤笑道,“礼不可废。”
秦邀月心道无趣,这就他们两个人打发时间,今晚还是要一起逃命的人,没准就生死相依了,现在不抓紧时间彼此倾述一下,还在这里摆什么谱儿?
等有朝一日,我将你打进泥里,看你还讲不讲礼仪尊卑。
两个人至吃午膳之前,再没有其他的交流,秦邀月安心看着牢内老鼠剖洞,楚墨继续闭目养神,对牢内情况视若无睹。
……
楚墨毕竟是一个王爷,经过晏之交代,牢里面的狱卒并没有过分苛待他,他的午膳之中还有几点油星子。
秦邀月静静等着自己的午膳,等了半日不见狱卒上来,她便大声拍门喊叫,狱卒满脸不耐烦的端了一叠馊饭过来,差点怼到秦邀月脸上。
秦邀月被众多同僚联名举报,牢内狱卒听闻她残害手足同胞,已经将牢内大小狱卒都给得罪光了。
秦邀月心里有愧,吃亏了本也不打算出声,偏偏那个送饭的狱卒贱到了极点,偏偏要往她的底线上踩来踩去。
“哟?你这种人还配吃饭?”狱卒端着搜掉的饭菜在秦邀月面前一晃而过。
“我拜托你赶紧去死……”那个人越说越过分,指着秦邀月的祖宗十八代一通乱骂,唾沫横飞。
这还没完,他将手里的馊饭一股脑地倒在秦邀月脚边,冲她不断地扬着下巴,那表情仿佛在跟一只狗说话,“来来来,吃饭就要趴着吃,赶紧的吃,不然待会老鼠们就要开动了。”
秦邀月拳头握得咯吱响,一边的楚墨也看不下去了,薄唇张合,“本王劝你适可而止。”
狱卒骂得忘了形,竟是连楚墨也一起骂,他指着楚墨道,“你别成天本王本王的端架子!王爷了不起?敢得罪我,你以后什么也没得吃。”
果真是虎落平阳,龙游浅底,楚墨这个王爷从出生起就没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一时之间颇感新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狱卒看。
狱卒被他看得毛毛的,这才暗恼自己太过于冲动,却还是撂不下面子,狠狠地剜了楚墨一眼,“看什么看?”
楚墨轻嗤一声,懒得与此人计较。
狱卒又嘟哝着骂了几句,用鞭子威胁似地指了秦邀月一下,“爱吃不吃。”
往木栏上甩了甩鞭子,再次离去。
秦邀月和楚墨默默对视了片刻,又同时把目光移开。
楚墨道,“不曾想有一天你也会被这么欺负,竟也还没有还嘴。”
秦邀月踢了踢那一团饭,上面已经环绕了一群飞虫,即使没有落到地上,她也不会动。
秦邀月耸了耸肩,“没办法,谁叫我理亏在先。”
楚墨又问,“可曾后悔?”
秦邀月歪了一下头,看楚墨优雅用膳,一个白馒头硬是给吃出几分山珍海味的尊贵,又默默垂下眼睛,看自己被蚊虫蟑螂一哄而抢的食物。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若今日是云藩输,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但无疑,要残害自己的手足,心中自然不舒坦,此刻不过被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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