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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吸温热,喷洒在秦邀月的手掌上,似乎又离她近了几分,秦邀月睁大眼睛,见她从自己头发上摘下一片桃花瓣,神色淡然,抿了抿唇,双手又撑了撑,将手臂给伸直了。
两个人的距离变远了,楚墨乌黑色的青丝轻轻挠过秦邀月的脸颊,秦邀月看过去时,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别开了脸,她自下而上地看他,只能看到他鲜明的轮廓线条,他瘦削的下巴刚毅,凸起的喉结时而上下滑动一瞬,衣领扎得高高的,脖颈的线条埋入衣领,有些禁欲清冷。
秦邀月别过头,不去看楚墨的脸,只轻轻的挣了挣。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别扭、太不自然了。
楚墨低低地喝道,“别动!”
秦邀月的动静虽小,可远处的那几个姑娘就是惊弓之鸟,看待万物品皆草木皆兵,听到动静已经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晚娘迟疑地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这桃花怎么落了这么多?”
“树上有人?”
“……”
秦邀月两人瞬间将自己的呼吸紧紧的屏住,不落出任何一丝端倪。
好在他们藏身的位置不矮,下面是桃花花瓣翻滚而成的海洋,楚墨又警惕地把两个人的衣摆给收起来,下面那群姑娘瞧不出端倪。
“会不会是风?”
“不会,我们都没有感受到。”
“爬上去瞧瞧?”
“……”
几个姑娘沉吟一瞬,晚娘咬了咬牙,“我上去,你们且在这里等着。”
秦邀月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树枝,楚墨也微微蹙了蹙眉,对于几个姑娘的警觉有些苦恼。
“等等!霍老板来了!”
那晚娘立刻止住了要继续爬树的心思,收拾身上的衣襟,一行人整整齐齐地对着一个方向行了一个礼。
“霍老板!”
“给霍老板问好。”
“见霍老板安。”
“……”
秦邀月没神理会下面的动静,如今全身心都被楚墨搅得发乱,脑袋乱糟糟的一团,若不是剩余的最后一丝理智提醒自己冷静,她几乎想一脚把楚墨给掀下去。
楚墨凝神不语,若真的只是一个给他们钱叫他们办事的人,为什么他们的神态要如此恭敬?
无意间看了一眼身下的人,又匆匆错开了目光,睫毛剧烈抖动了几下,如同一只羽翼修长的乌鸦扑簌翅膀。
心跳加快,眼珠不自在地闪躲了几下,耳根似乎有一瞬间染了一层薄薄血色。
他这个反应在秦邀月看来,就是典型的讨厌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心下冷哼声更甚。
霍老板声音低沉,如晚娘所言十分浑厚,“嗯。今天召你们来,是为了三日后的高?祭祀,这是我这次要的名单。”
一阵细微翻动纸张的声音,各位姑娘齐齐应道,“是。”
晚娘又媚声道,“霍老板,宁王楚墨已经到安阳了。”
“哼。我就猜到他会来,南梁帝果然不辜负我的信任啊。”
姑娘的话落到秦邀月耳朵里,一时如同平地惊雷,炸的她脑袋嗡嗡作响。
原来这次高?祭祀,楚墨竟是被旁人算计的吗?
楚墨长眉扭得更紧,正在脑内搜索与这个声音匹配的人,片刻后眉心微微凝住了。
他的墨发挠得秦邀月的脸痒痒的,秦邀月抓住他的一缕长发,端正的锁在身体两侧。
楚墨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秦邀月不得不撂下面子,厚着脸皮问楚墨一句,“王爷听出了那个男子是谁了么?”
楚墨浅淡的眸子盯着秦邀月,视线如同两柄冷利幽寂的冰锥,好像透过秦邀月的血肉之躯,扎进了她薄弱的灵魂,扎得她无处可逃,再无转圜的余地。
秦邀月已经滞住的呼吸险些受不住他的目光破功,楚墨不清不淡地移开了视线,只吐出了四个字,“乏善可陈。”
乏善可陈?再楚墨的心中,大抵没有什么值得浓墨重彩的大肆陈述、奔走相告,任何大事在他心里的地位都微乎奇妙,他压根就是一个没有心的。
秦邀月唇边不自觉泛起一抹有些尖锐的冷笑。
楚墨抿了一下薄唇,不知从何开始解开这个误会。他们之间的误会早就没有办法用三言两语冰释前嫌,秦邀月搁不下他的面子,他亦有自己的尊严,他在意秦邀月,却无法放下身段与她说什么。
再说,若她不是秦邀月,楚墨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除去平时对她刻薄一些,他顶多算一个手刃她崇敬之人的侩子手。
她再三否认过秦邀月的身份,因此她的恨师出无名,更没有理由对自己的上司恶语相向,诸多不满,他就是她的一个爆发口罢了。
楚墨无不讽刺的想:若她再敢多说他一句,他狠得下心割了他的舌头,他素来讨厌秦暮的这张嘴巴,吐出来的字没有一句让自己顺心的。
“……那霍老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一声久远。
在树上躲着明争暗斗的两个人双双朝下面看去。
霍老板的声音恢复起初的从容不迫,“这些你就无需过问了,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秦邀月却在他的声音之中,听到了一声压迫的、扭曲的笑音。
她太熟悉了,她自己每日对着镜子照着,想像着楚墨、凌萱、秦清云,每每那个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笑音,镜子里的那张人脸唇角斜勾,目光阴郁,像一个面容扭曲的怪物。
届时,蛰伏在身体之中的野兽就会苏醒,冲她咆哮、冲她嘶吼,叫她去将楚墨连皮带骨地吞下肚子,来填平内心的扭曲不安。
她一下子就确定了,这是一个与楚墨有仇之人,而且是深仇。
否则不会布一个这么多年的局,花费大量的资金……
他这样说,其他姑娘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一个两个敛下衣襟,严肃地问道,“敢问霍老板可有其他的事需要吾等效劳?”
霍老板说道,“不必了,你们下去吧。”顿了一下,又道,“这是给你们的钱。”
通过桃花之间摇曳的的缝隙,秦邀月看清了下面的场景。
霍老板扔了一袋沉甸甸的包袱给晚娘。
秦邀月方才楚墨扰乱了心神,此刻静下心来一想,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从这个霍老板到来至现在,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给这些姑娘们一份名单,如果她真的是幕后黑手,这么小的一件事,为什么要自己来办?他就不怕有像他们一样的人来调查?
秦邀月和楚墨各有各的心事,旁边的树徒然响起一阵剧大的声响,秦邀月二人并没有听到。
“谁?!”桃花林下猛然响起一声暴怒的吼声。
他们两个听到的第一声都是这个,便没有犹豫的认清自己暴露的事实。
两个人对视一眼,片刻犹豫都不曾,一把裹着着寒气的飞镖已经冲着两个人身边气势冲冲地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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