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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吗？”楚墨问秦邀月。
秦邀月只知道自己心灰意冷，不曾知道楚墨也同样了无生意，她垂下了睫毛，羞愧难当，“王爷，属下错怪于你，不知你几许情深，不知……王爷，对不起。”
秦邀月没勇气跟楚墨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她误会楚墨这么久，怎么好意思再见她，她拱手，深深行了一个礼，“王爷，对不起。”
楚墨脸上的泪痕已干，更觉在秦邀月面前丢人现眼，悲恸之余难免生出几丝尴尬，他轻咳一声，“你既明白，自然最好。”
“王爷，为何不将此事大白于天下，平白受这种屈辱？”秦邀月未曾想自己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楚墨聊天。
楚墨纤长的睫毛之上还沾了一些湿润，此刻瞧上去睫毛又黑又软，他声线淡薄，“不必要。既然他们已经误会之深，本王再怎么辩解，都是无济于事的。”
秦邀月：“王爷……”
“况且……”楚墨眯了眯眼睛，“该告诉你的都已经跟你说了，你有这等闲情管本王么？”
秦邀月揉了一下鼻子，嘿嘿笑道，“属下就是替王爷觉得不值。”
“怎么会？恁的在你心里本王不是什么大孝子，大忠臣？怎么会觉得不值呢？”楚墨风眼上挑，似笑非笑地说。
“王爷，那都是属下的胡言乱语，您心胸宽广，何必恋恋不忘呢？”秦邀月更加窘迫。
“胡言乱语？那敢情本王不是孝子，也不是忠臣？”楚墨唇边泛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弧度很小，但是是真的在笑。
秦邀月看了怔了一怔，楚墨不笑则已，一笑当真是惊艳绝伦，刹那清风徐来，初雪渐融，满室都是春意盎然。
秦邀月唇边勾勒出一抹苦笑，连声讨饶，“王爷，过去种种，全是属下的不对，你就莫要再调侃属下了，属下今天给你赔不是了。”
“嗯。”楚墨这一声近乎温柔了。
“王爷，属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秦邀月心头擂鼓。
“嗯？”楚墨又微微挑了挑眉。
秦邀月瞬间失去了问出来的勇气，她其实想问，楚墨还喜不喜欢秦邀月。但是这话压根不用问出口，从方才那场无声的哭泣、深刻的告白之中就显而易见。
楚墨对她，不对，是对秦邀月，旧情难忘。
秦邀月越发难以分辨自己对楚墨还有几分真心，上一世她真的是爱这个人入骨，爱得昼思夜想，辗转反侧，甚至再梦里也都是楚墨的身影。
她对楚墨有很深的执念，同样的，爱之深恨之切，她带着满腔仇恨归来，就是因为眼前的男人，骤然间告诉她，其实这个男人始终没有背叛她，她实在……接受不来。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再去将那百炼钢融化成绕指柔了。
既然秦邀月已经死了，她也不必挑明了，从此以后，安安分分的当楚墨下属，报复完凌萱、报复完秦清云，然后……
然后踏遍红尘、踩遍千山、渡过万水吧。
她无心再与楚墨纠缠，也无心这人世间的感情了，她太害怕重蹈覆辙了。
“……属下想问，王爷身上的伤，可有大碍？”秦邀月又蓦然想起，楚墨身上的伤是为自己挡的一剑，亏她当时还以为楚墨虚伪至极，如今更是尴尬。
“无甚大碍。”楚墨垂了垂眼皮。
“……那王爷，属下告退。”秦邀月踟蹰着。
“嗯。”
关上楚墨的房门，同时打开了自己的心门，秦邀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释然地笑了出来，这一笑，完全克制不住，牵得浑身地伤口都跟着隐隐作疼。
她却笑得愈发肆无忌惮了。
……
晨曦从那个难看的窗口照进来的时候，秦邀月就起来了。她昨晚乐得一夜没怎么睡，但精神矍铄，一扫往日的颓废。
顾千丞看到秦邀月笑着冲他打招呼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长久的恐惧之中，他用一种近乎哭出来的语气问道，“秦邀月，你想干吗？”
秦邀月面露茫然，“啊？”
秦邀月这个人，你不能说她爱笑，她笑起来一般都不会有好事发生，她绝对不是那种，一大早起来会笑着冲你打招呼的人。
更何况，秦邀月平常绝对不会醒得这么早，黑眼圈这么浓，笑得这么蠢。
顾千丞心里发憷，看秦邀月的眼神几乎在像看一个魔鬼了，他不由自主地拢了一下衣领，吞了一下口水，“你有什么阴谋？”
秦邀月：“……九皇子，我在你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顾千丞满脸复杂说道，“你该不会是中毒，把脑子都给腐坏了吧？来，我给你把把脉。”
“你脑子才腐坏了，我没中毒。”秦邀月说这个话的时候也是兴高采烈的。
完了。
顾千丞心里想，这个人肯定中蛊了，笑得怎么这么诡异，他最近没得罪她吧？顾千丞边想着边忍不住后退。
“小心。”秦邀月这一声喊得有些晚，顾千丞听到的时候脚底已经踩在木梯边缘了，半只脚跟已经露出去了。
往后面看去，骤然发现自己身临高空，顾千丞不可遏制的报复出一阵尖叫，“啊啊啊——”
本来不至于掉下去，这倒霉孩子踩到自己的衣角了，足下交错，手臂乱挥，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
秦邀月猛然窜了出去，堪堪稳住他乱挥的手臂，捏着他的袖子将整个人往后面一提。
顾千丞扑到自己的怀里。
“大清早的，殿下怎么投怀送抱？”秦邀月比自己矮，笑声却从头顶传来。
顾千丞面红耳赤，重重地推开他，“你个臭不要脸的，我不喜欢男人！竟然敢调戏本皇子，信不信、信不信我……”
“信不信殿下什么？您要告我？”秦邀月依旧笑吟吟的。
顾千丞更恼，“信不信我告诉我皇兄，让他罚你抄《诗经》！”
“信呀，九皇子如此能耐，被人调戏不找父皇母妃，反而找皇兄……”
“不必你来告诉，本王亲眼瞧见了。”楚墨凉凉的声线至二人身后传来，一瞬间如临深渊，入坠冰窖。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楚墨并不怎么开心，甚至有点生气，秦邀月的眼睛最近好像不怎么好使。
她笑盈盈地冲楚墨行了一个礼，“王爷早上好。”
楚墨不冷不淡地看了秦邀月一眼。
秦邀月分毫没有被楚墨这种死亡凝视给影响到心情，她依旧笑嘻嘻的，“王爷，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待会吃完饭可以去赏一下外面的景。”
楚墨声线平直，“吃完饭就该回去了。”
“没事，江上的风景也很好。王爷，小心脚下……”
两个人的声音逐渐远去，原地的顾千丞和封鸣僵硬成石雕，再也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以后，他们面面相觑。
“秦暮到底怎么了？”顾千丞艰难地开口。
封鸣微微皱了皱眉，“我记得昨天的剑没有伤到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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