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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邀月没有在意,因为那里死的人多多少少都和自己有一些关系,她小心地跨过了脚底下的几具尸体,在属于南梁士兵的那一堆尸体之中找起来。
说实话,看到这一些熟悉陌生的面孔满脸都是腐虫蠕动,秦邀月心如刀绞,倒是没有觉得多恶心,而是漫无目的地在他们之中寻找秦河的面孔。
他们曾经也是结拜兄弟,而现在哥哥没了弟弟也没了,只剩他自己一个人。
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和自己结拜的兄弟其实是女的。
秦邀月苦笑了一下,那带她一起过来的头目也强忍者恶心过来帮忙,他问道:“大人,你是在找谁?”
秦邀月不想理他,又觉得两个人一起会快一些,这才冷冷的回答道:“秦河。”回答以后不禁又自我嘲讽起来,说了又如何,这人也未必就认识秦河长什么样了。
那人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表情,道:“秦河?他应该在那边。”
他指了西北的方向,在秦邀月探究的目光之中不好意思的挠头,道:“这个秦河身上的军服要腰牌都和其他人不同,他身上的比较值钱一些,我、我就格外留意把他扔到哪一个地方……”
秦邀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当初把他提升为队长了,自动跟在了他身后去找秦河的尸体。
秦河的尸体在西北方的一处旮旯,被夹在了两具尸体中间,看上去颇为可怜,头目有些迟疑地指了指他,道:“这人就是秦河吧?”
秦邀月走过去,他脸上腐蚀的还不算严重,不过双目仍然是睁开的,看上去死前过得并不算轻松,她用手帕轻轻擦去他脸上的黑泥,道:“去准备棺椁吧。”
头目连连应是。
秦邀月又补充了一句,道:“南梁士兵的尸体不能侮辱,都找一块地方葬了,他们之中都是有父母妻儿的,你们这样草率,当真是该千刀万剐。”
那人又连忙擦着冷汗回答是。
有那一张铁卷在手,他们便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棺椁,秦邀月一起帮忙将秦河抬了进去,又看了一下其他人的尸体,沉沉叹了一口气,她掀开衣袍,冲着他们的方向重重地跪下,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道:“没办法为你们报仇了,齐王已经死了,不过我每年都会给你们烧香的,待会就让你们去一块好地方呆着,黄泉路上安心地走,你们地家人我不会亏待。”又默默补了一句道:“陛下也不会。”
旁边的人有样学样,也都接连跪了下来,有人还贴心地送了一壶酒上来,秦邀月看了一下那封泥,约摸着这壶酒是刚刚买的,是一壶梨花白,她揭开封泥,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再将其他的都倒在了黑泥之中,而后将酒瓶重重摔坏,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各位是英雄是好汉,我们来世再聚。”
言罢,便一撩衣袍,站起来,目光在一望无际的黑泥之上逡巡而过,慢慢地垂下了双目,拍了拍秦河的棺椁,道:“走了,哥,送你最后一程。”
那头目立刻在前面谄媚的带路,他带秦邀月去的地方着实不算差,入眼青山绿水、入耳绵绵清风。
有人拿着两吧铲子哼哧哼哧地挖土,秦邀月主动走过去接过铲子,亲自给秦河挖了一个坑,众人面面相觑,又有不少人在心中感叹,原以为秦邀月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至少不坏。
待到坑挖好有有两人殷勤地将棺椁放入坑中,秦邀月一语不发地蹲下,手中滑下一?g黄土,慢慢垂落在棺木之上,他们给秦河选的棺椁在现在应该已经很少见了,黑的发光。
泥土从薄薄一层到厚厚一层,而后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坡,秦邀月接过头目递过来的木板,亲自用刀再上面刻字。
她的字其实不赖,认真刻起来更好看,恢宏大气,颇有名家风范,事实上她当初练字的时候仿的是王羲之的字,字中有专属于他的风骨。
字很快就刻好,秦邀月又亲自拿着绿漆给他描字,旁边的头目凑过一个脑袋看,先是被她那粗人不会有的字给震了一下,这才看清她写的内容:故兄秦河之墓。生卒年。还有一段墓志铭。
秦邀月刻完以后亲自将墓碑立好,那群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又立刻奉上祭品,并且表示道:“大人放心,我们以后定然会每一个月都来给贵兄扫墓的。”
秦邀月讽刺般地瞥了他们两眼,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掸去了裤子上面的污泥,双手合十鞠了三个躬,这才转身翻身上马,去和西凉众人集合。
自己一来一回不过几天时间,正巧在半路和要进城的西凉军对集合了。上官将军看了她微微诧异,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怨不得他诧异,秦邀月现在浑身上下和路边的乞丐差不多。
秦邀月整理了一下头发,道:“美哟u,刚刚在路上打了几个想要抢劫的,就成这样了。”
副将夸张的恭维道:“呃、副将你当真是见义勇为。”
秦邀月道:“承让承让。”
既然秦邀月自己已经出来了,他们也就不进城找了,虽然之前楚墨有交代过这些人说西凉军队要经过,但也没有说他们要进城。若是贸然进城会打扰到百姓们不说,还会惊扰到驻守在此的南梁军队。
于是几个人进城补充粮食,大队在城外的郊地驻扎。
秦邀月回去就先去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穿好衣服外面的有来客,只听上官将军扬声说道:“暮秦,我可以进来吗?”
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回了西凉他还是要用原来的身份。
秦邀月将扣子扣好,道:“可以。”
上官将军这才掀开帘子走进来,他手中抓着一个信封,神色有些凝重,信封上面的火漆已经脱落了,他将信纸抽出来交给她看。
秦邀月将头发挽好,看到那字眸心便不自觉往下面一沉,这字迹她实在在熟悉不过了,是誉后的字。
上面的内容也贯穿了她一项狠辣果决的性子,只有几个字:祸患暮秦,除之后快,提头来见。
秦邀月冷冷勾唇,道:“定然是有人泄露了我的秘密。”
上官将军颇为忧愁,道:“那现在怎么办?”
秦邀月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你竟然不听候誉后的懿旨,实在不应该啊,大将军。”
上官将军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道:“如今你我之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就是第一天认识我也断没有取一个完全无辜之人性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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