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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督察院的人也不是什么老虎,现在右使的位置暂时无人担任,她回去卸任的时候平时天天办公没有大事不出来的左使大人也赶了出来,眸色复杂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地肩膀,勉励道:“伴君如伴虎,这话总是没错的,你也莫要因此受到太大打击,总有机会从来的。”
其余的下属也纷纷相劝,秦邀月好笑着降腰牌递回给左使大人:“承蒙您这几天的厚爱了,大人,我也并非是那一些心性脆弱之人,况且我也并非一定要入仕了,清闲一些也不错。”
左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要追究起来,陛下也并没有为难你了,如今上官将军手下的铁骑是西凉最强的精兵了,所有人都知道那些精兵只服他的管教,有一些是连兵符都不肯服从的大爷,他死了,那一些铁骑定然有不少怨言,谁又能带了他的职责呢?”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也所有人都明白他也许是如今唯一拿的出手的武将了,所以他的死对于西凉而言是一个再大不过的打击。
上官将军的死,说来秦邀月比任何人都要不落忍不痛快一些,此刻也没有心情说笑叙旧了,冲着这一些共事了许多天的同僚拱拱手,而后便说:“相逢就是缘分,分别也未必就是终结了,来日定然还是有缘再叙的,多谢诸位指教了。”
那一些同僚也向她行礼,在他们的目送之中,秦邀月走出了督察院朱红色的大门,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对于她而言,这里只是暂时的栖身之所,她本来也没有打算久留,而现在不过是将日子缩短了一些,非要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她还真做不到。
入了北街,弦音便默默无言地缀到了她的身后,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对于他们来说,上官的死不仅仅是打击这么简单,更是一种无能或者无力的表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真的会舍己为人,更想不到帮一个忙能帮出一条命来,此刻心中自然是愧疚又恨铁不成钢。
“主子,去喝酒罢。”弦音提议道。
“喝什么?又喝不醉。”秦邀月揉了一下眉心,“莫要说话了,让我安静一下罢。”他烦起来也就不喜欢说过多废话,这具身体也喝不了酒,醉是容易醉,但是醉了有什么用?这种借酒消愁的事情她向来不怎么感冒。
两人一路无话。
……
挖一个匪窝能挖出这样的动静,秦邀月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第二天丞相酒上门语重心长地和他促膝长谈一番,其中固然有不少训斥和爱惜贤才的遗憾,但大多数都是鼓励她继续为官治民的。
秦邀月随意应付了两句,拿起茶壶给丞相倒茶,茶是上次楚墨托人带过来的碧螺春,成色极好,澄澈透亮,中间还晕出了几圈光彩,鼻尖更是盈满了茶香,这茶倒是比酒有用,丞相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秦邀月会做人,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些,怎么说也是楚墨给的,她不舍得给太多,放到了丞相跟前:“大人若是喜欢,这些也算聊表心意了。”
前段时间把宅子的钱送过去给丞相夫人以后,她酒开始暗自生闷气,觉得那是自己想要和他撇干净关系才急吼吼的还钱,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气,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丞相也没有客气,看着纸袋上面的字号,略有困惑道:“这是南梁的茶庄罢?”
秦邀月道:“先前有一个朋友是客商,之前大人也看过,他走的时候给我留的,还有不少各地的特产。”
丞相没有再深究,正要起身离开,外面就吵吵嚷嚷起来,隐约还夹着夫人的怒骂之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而后便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寒气铺面而来,近几天来天气越来越凉了,外面的那一颗树上面已经不剩什么书也了,这院子里面也没有什么亮眼之色,看上去颇有几分灰败之色。伴随而来的,还有妇女的怒骂声——
“暮秦!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秦邀月举目看去,也不用别人介绍了,听到这个口号就能知道那一个妇女是谁了,那一个夫人插着白花,身上穿着缟素,面如枯槁,形容消瘦,隐约可以看到眼袋深深,泪痕尤在,却也依稀从她的眉眼之间分辨出几分秀色来,不过此番白色苍苍,两发添霜,怕是没有人看到这一些藏在沧桑之下的美貌了。
“上官夫人。”丞相叹了一口气,“我上去同她说说罢。”
秦邀月拉住了丞相的手臂,在他诧异的目光之中,慢慢说道:“这件事情,不必大人操心了,终究是有我之错。”
而后将他往身后拦了一拦,而后往前面走去,在上官夫人面前站定,长揖到底:“在下暮秦,此来给上官夫人谢罪。”
这件事情认真算起来,其实秦邀月也没有什么错,毕竟做人肉垫子是上官将军的自发行为,换作从前她定然勾唇一笑而后给自己辩解,别人听不听不重要,说一句两句由你,说三居四句就打你,但是现在不行了,这一次不一样,她着实是叹佩上官的勇气了。
“你谢罪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被你弄死了,我要你偿命!”上官夫人五官扭曲道。
秦邀月想了想:“夫人,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儿子陪葬么?”
“是又如何!该死的本来就是你!不是我儿子!”上官夫人大概也是伤心过度,平日力贵妇的端庄全然不见影子了,声嘶力竭地吼道。
秦邀月平静道:“不可能。”
她自己不做申辩,不代表别人也会任由着她被人抵毁,消音无疑是最看不得自家主子受到这番待遇的,道:“说一句不中听的,你儿子是自己寻死。你寻仇,也得去吏部尚书府上寻。”
吏部尚书做尽丧尽天良之事,可是小命却还留着,一开始说是凌迟处死,回头又被誉后拦了下来,现在在牢里面蹲着等待审判,若非这一次那西凉帝证据确凿,怕是誉后还能让他削几级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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