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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工厂的门窗都漏风，到了晚上，风啸声像牛鬼蛇神的叫声。
还好电线都还完好，灯泡也还有两三个，明明灭灭但是能用。
江月和吴江两人裹着大袄子。他们已经在这里熬了三天两夜。
就因为江月说自己目的没有达到，吴江为了100万逃命钱硬着头皮把时研秋绑了过来！
男人胡渣都冒了出来，“月姨，把她放下来吧！会冻死的！”
江月跺着脚，走到厂房后头，拖过来一个半人高笼子，喊：“吴江！过来帮忙！”
那笼子都生了锈，里头还有几根狗毛，显然之前是关着守门的狗的。
“月姨，你拿这东西干嘛？”
江月翻了个白眼，朝他伸手道：“拿床褥子过来！”
她把褥子铺在笼子里，又罩了一层破棉絮在笼子外面。
“把她拉过来吧！就你心好…”
吴江皱着眉头，看看狗笼，又看看吊在半空垂着头的时研秋。还是咬咬牙，把人放下来，拖进了笼子。
时研秋再醒来的时候，身上哪哪都痛，眼睛也不大看得清。
她摸索着坐起来，坐直身子就嘭地撞到了头。
她终于摸出来自己在一个笼子里，笼子外面还盖了一层棉絮。她使劲儿摇动四面的笼子围杆，叮铃铃作响。
“啧！你就不能老实点！？”
男人用棍子敲了两下笼子，时研秋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一不小心…又撞到了头。
“嘶！疼！”
她捂着头，一只手还在摸门的位置。她摸到了铁链和铁锁。
白蒙蒙中，一个深色的人影在面前晃来晃去。她仔细地听，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大哥…江月她不在吗？”
那个人影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时研秋听到一声叹息，男人蹲下了身。面前的白雾淡了一些，应该是他掀起了棉絮，和自己平视。
“你！”
一只手在她眼前划了划，时研秋只能看见一团黑影。
“你看不见了？”
男人似乎很烦躁，时研秋听到挠头发的声音。
他靠在了笼子外边，问时研秋：“你到底哪里惹了她？”
时研秋捂着肚子。虽然她现在浑身都疼，但还是肚子最疼。手掌捂在上面，黏腻腻的。
是血液的触觉。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已经感觉不到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
“我…我只是拒绝了…做她的儿媳妇…我…我不愿意给她跪下…”
男人点点头，想起时研秋被鞭打的模样。
这个女人看似瘦弱，那一双腿仿佛一掰就能断。吴江在角落却看得很清楚，这女人紧紧咬着牙关，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也不求饶一声。
她的身上都是伤口，被汗液腌着…吴江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姑娘！是条汉子！”想想又摇摇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能给她竖个大拇指。
时研秋咳了两声，“大哥，你为什么要帮她？为了钱？”
“一开始说给我介绍个工作……哎！不说了，走到这步是我自己蠢！”
时研秋眼前的白翳散了一些，她看见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在抹眼泪。至少说明他是迫不得已。
她乘胜利用对方的同情心，匍匐爬到男人身边，摸索着，一只手捉住了男人的衣服。
一只血腻腻的手，一张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小脸。
吴江转头。他本就有些愧疚，那些工友在地下的模样他没有看见，但时研秋血淋淋的模样他看得清楚。
他看着女孩凌乱的头发和无神的双眼。那双眼原来最是灵动，一对卧蚕托着圆溜溜的眼珠和卷翘的睫毛。
那双闪着光的眼珠子，现在成了死鱼眼。灰白色里映着吴江胡子拉碴的脸……
女孩干裂的，沾着血痂的嘴唇，张张合合。
“大哥，大哥…我撑不住了”，她翻开手掌，颤抖的掌心都是脓血，腰腹渗出的血也混着黄色的组织液。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时研秋并不知道自己的惨状。她看到男人突然站了起来，震惊地后退了两步，话语中也是不可置信。
她当即意识到，自己真的等不起了！要逃！要逃！
她听到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身前铁链碰撞的声音！
吴江钻了进来，不由分说掀起时研秋单薄的衣服。
“不要…”她扯着衣服，不让男人看自己的身体，奈何的确是没有了力气。
男人粗糙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露出了女人细腻的肌肤和蜿蜒丑陋的鞭痕，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在淌血。
腹部交叉着三四条还外渗着血液的伤口，交叉处皮肉已经翻了出来。
吴江轻轻按了一下。
“啊！”
一股黄色的脓液从伤口渗了出来。
吴江抬头看见时研秋仰头靠在铁栏杆间，嘴唇已经没了颜色，眼睛紧紧闭着。
他的手中拿着从时研秋身上撕下的布条，说：“我要把脓挤出来，再上药包扎。忍住。”
他一说完就下手，用了全力。
“啊啊！”，实在太疼了，时研秋没有忍住，叫了出来！刚叫出来，就意识到万一江月回来了…急忙咬住下唇。
脓液挤了出来，吴江胡乱拧开消炎药胶囊，将药粉洒在伤口。时艳秋的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
然而吴江抬头看她，她的脸毫无生气。
棉絮隔绝了大部分寒气，时研秋却仿佛冻僵了。
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上辈子被虐打的日日夜夜，恍惚间又回到了单家的大宅子。
单辰的拳头打在身上已经不疼了，她面无表情地睁开眼。门缝处露出一只眼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那人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倒在地上的时研秋。她张开了嘴，喊到——
——“谁让你多事了？！”
时研秋一下子惊醒！
她眯缝着眼睛，看见两团黑影在笼子旁争执。
模模糊糊中，牢笼的门清楚了许多，她悄悄挪动着身体，生怕引起外面两人的注意。
她摸到了门边，果然是开着的。
“你救她干什么？你也被这狐媚子着了眼了？”
“月姨，你误会了，我只是……看她可怜。怎么也是个人，这笼子……”
时研秋听到响亮的一声巴掌。江月的声音还是那么高高在上。
她说：“这笼子怎么了？畜生就该待在该待的地方！再??履阋步?ィ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也不知是不是眼瞎的关系，时研秋听力越发敏感。
女人踢翻了什么东西，嘴里还在骂：“一个两个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违背我？！”
隔着棉絮，时研秋看见吴江的身影越来越小。
只听见“啊！”的一声惊叫，时研秋反应过来拔腿往外跑！
她浑身是伤，眼睛也看不清，可是她只能跑啊跑！往绿色的地方跑……
跑到门口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两个人的声音。
“你疯了！她活着出去，我们两个都别想活！”
吴江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不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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